陽光透過茂密枝葉的縫隙灑落地麵,不知不覺中已不複冬日的冰冷,光斑投映在皮膚上,能感覺到來自太陽的灼燒感,擾亂沉澱了秋、冬、春三季的寧靜。
這個時間,人行道上行人三三兩兩,無一例外的全部神色匆匆,也許這就是這個區域最顯著的特點。
戚淺音垂著眼,漫無目的地向前方走著,不慌不忙,每一步平穩踏實。
無論是戚言的死,還是寫滿一整本的“殺”字都無法再讓她的情緒有絲毫的波動。她隻是害怕,堅持了快二十年的事情,有朝一日會忽然發現,所有她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
幾乎所有人都問過父母自己是從哪裏來的,也幾乎是所有的父母都會告訴孩子很多荒誕的答案——比如說“垃圾箱撿來的”“石頭縫裏蹦出來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戚淺音在這個時候,恍然間找到了當年聽到這個答案時的無助和恐慌。
她記得當時的她連續幾晚不能安眠,瘋狂地想著她究竟是誰,親生父母又是什麼人。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想明白了,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父親才會很少回家看望她。
當然,這種擔憂很快就被母親發現,她摸著她的頭發,笑著告訴她其實都隻是玩笑而已。從那之後直到八歲,她再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還會為每個生日和兒童節收到戚言的禮物而欣喜若狂,全然不知那都是出自母親之手。
戚淺音腦海中如同放電影一般,全都是與戚言有關的畫麵,他的每個厭惡、每個嘲笑、每個不屑。
不過現在再怎麼想,心裏也不會有曾經那般難受,她都厭倦了。
“美女,能求你幫個忙嗎?”一直站在路口的一對母女上前攔住了戚淺音,衣著普通,小女孩背著書包,眼眶紅紅的,眼中溢滿委屈。
戚淺音止步,居高臨下地低頭看著中年婦女,等她的下文。
“我們出來得急,我忘了帶錢,孩子實在餓得不行了,能麻煩你給點錢我給孩子買點吃的嗎?”
戚淺音又看了小女孩一眼,目光淡淡,她對母女說:“等著。”然後快步走進街角的麵包坊,買了足夠多的麵包還有兩杯牛奶。
她在中年婦女驚詫的目光下,把一整包東西遞給小女孩,繞過她們就要走。中年婦女又開口叫了她一聲,幾步繞到她麵前,說:“給我點錢吧!”
戚淺音後退半步,躲過婦女想要拉住她的手,臉上綻開一抹涼薄的笑:“不是說要錢隻是為了讓孩子吃點東西嗎?我都已經給你們買了這麼多,你還要錢幹什麼?”
婦女說著就哭了出來,好不淒慘,說起千篇一律的悲情故事。
“夠了!”戚淺音涼涼的聲音打斷了婦女的哭訴,“我給了你錢,你還想管我要什麼?房子?車子?我孤苦無依的時候,有誰幫助過我?我就算是餓死、病死、累死又有誰知道?就在前不久,我的親生父親處心積慮殺我,誰能代我承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