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頭點了根煙,但隻是夾在指間目光一直盯著上升的煙霧:“這你不能怪我,知道太多的人命永遠不長。當時是我衝動了,隻覺得你知道了就應該讓你從此閉上嘴,反正由著你告發我,也是一死,何不冒險試一次。不過現在想想,你為了不牽扯到葉逸然,花費時間動用人脈調查的時候,我正好有時間離開。可惜啊,已經晚了。”
戚淺音冷冷勾唇,俯下身手臂撐在桌子上:“很多人說我心狠,不如你善良親和。葉逸然是你的兒子,你做的事情,讓蒙在鼓裏的他全部替你扛,誰心狠,我現在倒想知道知道。”
“淺音啊,爸爸今天教教你。商場上可不能有這麼多個人感情,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因為葉逸然來找我,而是趁機將他和整個葉家擊垮,把爾朗握入手中。逸然有嚴重的心髒病,醫生說他活不過四十歲,還不如為我做點貢獻。說來他跟你挺像的,會心軟。我在他麵前下跪求他,他就答應幫我,連我胡編的理由他都相信。淺音啊,以後你可不能這麼傻,白白做了別人的棋子,卻連一分錢都沒有拿到。”
有的人就是這樣,拿別人的善良當作自己卑鄙的理由。
“我當然要好好跟你學,爸爸。大禍臨頭你依然可以這麼平靜,想必早就做好了陷害葉逸然的工作,讓自己全身而退吧。”
他笑:“你知道,又能怎麼樣呢?證據擺在眼前,那個時候你的一己之言沒有人會相信。他什麼都沒做,隻是幫我轉轉賬就能幫我扛了這麼大的罪名,也算是物盡其用了。這幾天多見見他,可能沒幾天他就會被請到公安局喝茶,什麼時候出來可就不一定了。”
戚淺音唇間擠出兩個字:“無恥。”她伸手拿起手機,大步往外走,還未打開門,又聽戚言說:“補充一句,當年你母親的死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你什麼意思?”
他聳肩:“她死不死跟我沒關係,不是我做的,隻不過有人順手推舟罷了。”
戚淺音目光一暗,隨後恢複如常,開門離開。聚集在門口的記者已經散了,她直接上車,深踩油門駛出小區。她不知道開了多久,等平靜下來時,發現彎彎繞繞中已經回到了麗水別墅小區門口。緩緩踩下刹車,搭在方向盤上的雙手無力地垂下,呼吸微微急促。
她從外套的內兜裏拿出還在錄音中的錄音筆,按下了停止鍵。這隻是第一步,她需要做的還有很多。
她拿起手機,下意識打給安離楠,聽他接起電話,語氣略顯急切地問著:“你在哪兒?”她卻不說話,隻是舉著手機放在耳邊靜靜地聽著。
相距遙遠的兩人此時都能從聽筒中聽到對方淺淺的呼吸聲,緊張、不安、恐懼、悲傷在似有若無的聲音中漸漸散去,留下寧靜。
許久後,安離楠終於開口:“這次,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