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前篇:明爭暗鬥(4)(2 / 2)

夜之航用輕緩的語氣問出這句話,和熙輕柔的一如南方最溫潤的雨,讓人瞬間能夠卸下防備而放鬆許多,小丫頭估計覺得夜之航的語氣不是那般淩厲,於是身體的顫抖也似方才那般厲害了,她戰戰兢兢地抬眸,眼神左右閃了閃,然後凝定夜之航恭敬道:“奴婢怕說完後會惹怒皇上,所以先請皇上寬恕奴婢的逾言之罪。”說罷,她額抵地磚,重重地叩了幾個響頭。

夜之航隻是淺淺地掃了她一眼,才出聲製止了她,“朕恕你無罪,說吧。”夜之航雖然很鎮定,可是心底卻有一股隱隱的不安。

總覺得——

可是小宮娥得到赦免後已經抬起了頭,望著夜之航緊張地抿了一下唇,謹慎地措辭道:“皇上,今日娘娘的脾氣特別不好,從昨晚您——”她猶豫地頓了一下,視線有些飄忽的在四周探尋了一遍,隨後再次看向夜之航,在他殷切而焦灼的目光下複續道:“在如意宮宿寢的這檔事傳到娘娘的耳朵後,娘娘就在殿裏發了一通大脾氣,說蕭貴妃才是真正的狐狸精,娘娘十分地生氣,說完後還威脅奴婢等不可將此事張揚,否則,絕不輕饒。”

她懦懦地抖了兩下,雖然怕,但是卻又顯得不是特別的膽怯,此刻居然又將之後的話說出,更是讓人驚到能掉了下巴,“昭儀娘娘與蕭貴妃有過節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之前娘娘更是因為紅才人一事大動肝火,恐怕,此事——另有蹊蹺吧。”

她狀似不確定地說道,然後畢恭畢敬地埋首,不再做聲。

夜之航聽完不知在想些什麼,微有歎,旋兒望向晦澀不明的天際,輕歎一聲:“此話當真?”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免不了要由此一問,隻是——

為了平定四方人心罷了。

哪怕這話聽起來本就是漏洞百出,而且又毫無根據可言。

但是,如果此事攬到沐如身上會比攬到雲裳身上更容易解決不是麼!?

隻是——

夜之航微微眯起眼,這偌大的夜宮之中,能有這樣的實力與沐如過不去的又能有幾人呢?

夜之航恐怕在那個宮娥說出那番話時,就隱約猜到了一些端倪,他隻是心底微嗤,不過,她也實在太急迫了一些,利用這件事就想一舉端掉兩個宮裏的障礙。

他更不忍的是,她居然連雲裳的主意也打,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讓他心目的女人受一點傷。

因此,哪怕曾經有過一點的不忍,現在也隨著她的這一步而變得失去了對她最後的憐惜。

光憑她今晚所做的三件事,他就可以要她的命!

不足為惜!

夜之航心一狠,眸底刹那閃過一簇精光,隨後沉步走到那個小宮娥麵前,以一種絕對的強勁的氣勢從上而下地仰視著她,便如神般,冷漠的眼神,睥睨一切的神采,漠然到讓人心慌。

“當——當真。”在這樣的氣場下,那個本來還不甚在意的宮娥募地惶恐了起來,話也開始變得破碎。她說完後,頭上的那股懾人的氣勢仍沒有絲毫隱去的意思,為了使自己的話聽起來更加可信,她隻能抖抖索索地指著旁邊的幾個同伴,“她們也聽到的,闔永華宮的宮人幾乎都聽到的,不信,皇上可以問他們,奴婢絕不敢有半點虛言。”

這是事實,她根本不需隱瞞什麼,也無需編撰,況且她也沒說什麼,不是麼?

她隻不過是闡述事實而已,至於別人怎麼想,那都是別人的事情了,與她無關。她隻是按照那人的指示,將這句似輕實重的話拋出去即可。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其實問不問那些人都已經是一件無意義的事了,夜之航想著,眸底驟黑,旋即轉臉對著殿外的幾名侍衛吼道:“來人,給朕把這個宮娥暫時關押到天牢,聽候審訊。”

幾名侍衛聞聲小跑著來到那名宮娥身邊,那女子在見到這幾個披甲持銳的侍衛時,猛然間,身子如雨中的浮萍般輕擺了幾下,然後滿眼戚戚而惶恐地看著其中的兩個人俯身,各抓起她一邊的手臂,輕輕一提,便如老鷹抓小雞般將她拎了起來,帶出了殿外。

她縮著脖子,安靜得可以,既沒有掙紮,也沒有拚命呼喊,而是一直這麼靜,這麼靜,一直到她消失,一直都是如此的安靜。

不知覺中,夜之航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知在深思著什麼,直到殿內靜寂到一股可怕的地步的時候,他才微微醒轉,忽而低頭,嘴角牽起一抹自嘲:他想,那人不久後恐怕馬上又要動手了吧。

很快,他確信。

她還真是連一刻喘息的機會都不留給他呢!

究竟是怎樣的心理才能讓她對他做到這般絕決的田地呢,夜之航望著幽藍的夜空,心底深深地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