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航聞言,驚了,那雙始終淩厲的眼睛半垂了下去,一臉的凝重。
雲裳在一旁也跟著一起沉默了,等著他的指示:到底是要她獻點血救活眼前這個人呢——
還是讓這個人等死!
解藥是有,可是,光憑一晚上是根本配不出的。
決定權在他,她,或者那些正在牆角邊無風卻抖地厲害的太醫隻能靜等他的答案。
夜之航眉眼染霜似的,一直冷冰冰地看著地麵,過了很久,他才一臉愧疚地看著雲裳,小聲地說了一句“那就這樣吧。”隨後,像是不忍看這幅血腥的場麵似的,將頭側了過去。
雲裳一笑:至於麼!
至於表現地那麼不舍與不忍麼!
那種憐惜,本就顯得虛假,她還不是傻瓜,隻是,在被利用的同時,她也不覺得難過,起碼——這表示,她還有利用價值。
證明,她還能在這宮裏多活一段時間。
——等著那個人來接她:那個答應過要給她家的男人。
雲裳用小宮女遞上的匕首在腕上輕輕劃了一刀,然後有人拿過瓷皿開始接血,等到血注地差不多的時候,雲裳拿了絲帕包裹起了傷口,卻被一旁的夜之航快手搶過了這個活,他小心地包紮著,冷靜的神態,眼神專注到近乎深情了。雲裳歪頭,安靜的看著他無比認真的臉,唇角微勾。
等他輕輕放下她的手時,雲裳衝她甜美的一笑,就要給劉昭儀喂血,這時,原本堆在牆角一直無所作為的那幫老古董一下子都擠了過來,攔住了她。
“怎麼了麼?”雲裳一臉不解,聲音卻依舊和氣而禮貌,淡淡地望著自己被攔住的手。
太醫們並不看她,而是轉頭朝著夜之航躬身請示了一番,“皇上,微臣等,請求先驗一下這位姑娘的血,確定無礙後,再請皇上親自喂於娘娘服用。”
雲裳不說話,隻是一直看著夜之航與那群人,那些人之中有異樣的眼光,從剛才一進這殿開始,就存在了。
那種鄙視與厭棄的眼神。
雲裳俯首,緊抿了一下唇:她不知道,這些眼光因何而來,可她卻並不喜歡。
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會去討厭什麼東西,而且還是來自那些與她不相幹的人。
不過,太醫們會有這樣的眼光,也不稀奇,拓跋雲裳的事,在夜宮早已不算什麼新聞了:以狐媚之色勾引夜帝的異族女子,導致夜帝幾乎夜夜留宿未央宮。
剛進殿的時候,那些人看到雲裳,確實,臉上都閃過瞬間的驚豔,這樣的容貌實在是不得不讓人為之大歎,可是讚歎過後,卻隻能換來他們那群人的鄙夷,自古紅顏禍國,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看到夜之航剛才對雲裳的拿飯緊張態度之後,更讓那些太醫們心裏不悅。
這些人雖然平時,小心隱藏自己的情緒,以求在宮中自保慣了,可此刻,麵對一個異族女子,他們卻連掩藏也懶得去做。
這,可謂是,紅果果的輕視了!
夜之航對於雲裳的血能解毒一事,早已知曉,那次洛震南中了蛇毒,就是她以血祛地毒,他對她,或者說,她的血當然毋庸置疑。
“不必了。”所以他望著那些太醫,語氣森嚴地下著命令。
他對她從未不放心過。
太醫們顯得過於謹慎了,夜之航威聲下令之後,他們仍擋在那猶豫著,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遲遲不肯退開。
夜之航懶得再理他們,一把將他們推開,把血喂了下去。
當然,那人正躺在那,跟死了也沒什麼差別,牙關緊閉,除了口對口喂,也沒別的辦法了。
雲裳看著夜之航自然地做完這些,滿麵平靜,心跳也平穩如舊,沒如某位正在滿臉享受喂血的仁兄,想的那樣,肯定心律不齊,滿心妒忌與難安了。
夜之航放下皿,嘴上沾滿殷紅柔亮的血液,使他薄薄的唇,豔地過於驚心了。放下皿後,他好像還意猶未盡的樣子,深處舌頭,舔了舔唇上的那些血漬,一臉的尚未盡興。
雲裳擠眉,汗了。
太醫們在一旁屏氣,緊張地觀察著,決定一有不對,馬上拿下雲裳投案。
許久之後,劉昭儀青黑的麵上,開始有了一絲血色,膚色也漸漸恢複潤澤,呼吸平緩,除了夜之航,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雲裳笑著,望住夜之航,一臉歡喜。
劉昭儀終於睜開了眼,視線仍舊朦朧,可是,在睜開的那一刻,卻一下子滿目淚水,奪眶而出。
一臉楚楚,連雲裳看得都為之動容啊。
“皇上!”這是劉昭儀醒來後喊地第一句,夜之航望著她,寬心地笑著,抱起了她,口裏說著“愛妃受驚了。”“切莫太過傷心,當心傷了身子。”之類的體貼話。然後一把扯過站在一旁的雲裳,對劉昭儀說道:“全靠了她,你今晚才撿回一條小命。可要好好謝謝你的救命恩人。”
“她?”劉昭儀聽夜之航說完,一臉不信地瞧著雲裳,口氣極為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