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憎,隻不過是人心的衡量(1 / 2)

十六年來,她隻是為了生活而生活,麻木地活在這個世上,沒有愛憎,也不懂得悲傷,一切的知識與手段,僅僅是為了生存下來,而獲得,並且運用,她的人生,簡單空白到一無所知。

再抬頭看她的時候,蕭有年的臉上已經換回了一貫可親溫和的笑,他沒有直麵回答瑤雪的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似乎不相幹的問題:“那你可曾愛過誰?”

瑤雪想了想,過了一會,又搖搖頭,顯然是沒有了,蕭有年早已預料到答案,也沒什麼過大的反應,仍是對著她溫和的笑笑,看上去倒像安慰一樣。瑤雪用無比純淨的眼神瞅了蕭有年一眼,繼而靦腆地笑了一下,續道:“其實,奴婢也不知道什麼是愛。”

“瑤雪,”蕭有年的語氣突然轉厲,甚至有點堪稱為嚴肅了,他鄭重地道:“以後不用再自稱奴婢。你不是都說了,慕郡主說過,你已是自由之身了,所以,以後你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奴婢。知道了麼?”

“可是,”瑤雪忽然緊張了起來,眼眶濕潤地望著蕭有年,喉間都有了些許哭腔,“蕭公子難道不要瑤雪了麼?”蕭有年一怔,繼而一笑,他明白瑤雪的意思了,恐怕這小丫頭一直以為,隻有成為奴婢,才能呆在他的身邊吧。

他不知怎麼說她才好,隻是忍不住一個勁地咯咯笑著,笑到瑤雪越發的不知所措,差點淚眼盈盈了。他也怕真把瑤雪給逼哭了,不多久便止了笑,回複了清風明月般的姿容,“瑤雪,”他對著她說:“記住,你是自由的,不管你現在,或是將來想去哪裏,誰都沒有權利指責你什麼,你也不是我的什麼奴婢,若是你真的打算呆在我的身邊,我也會留下你的,而不是出於誰的命令,你懂麼?”

瑤雪的麵色有些掛不住了,想必,蕭有年已經猜出了,她是受了慕雲岫的指使才跟著他來的,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她也沒什麼可再隱瞞偽裝的了,於是她淡淡的“嗯”了一聲,默然地低下頭,不再說什麼。

氣氛突然之間陷入了空前的冷寂,車上的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再說些什麼,直到瑤雪先出聲,才算打破了這份過於安靜的氛圍,“說實話,我曾經喜歡過洛世子。”她說到洛震南時苦澀地嗬嗬一笑,接著說:“不過,我從來沒奢望過世子能喜歡我,或者多看我一眼。隻是???”她頓了頓,眼神也跟著黯下來,眸光閃爍不定,“隻是???,現在連看到他的機會都沒了。也許,我當時真的不該按照世子說的,來陷害你的,所以,現在遭報應了。”麵對這樣難以啟齒的事情,瑤雪隻是平靜地說完,平靜地垂首,又平靜地再次沉默。

瑤雪的表現太過沉定,安安靜靜地縮在角落裏,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沒有一絲自傷自憐的哀怨,而是淡淡地看著車底板,手掌則搭在兩側,靜靜地沉默著。然而,這樣的瑤雪卻更讓人憐惜,蕭有年的心底也湧起了一股憐惜之情,同情地看著她:一個連愛恨都不曾了解的女孩,在自己喜歡之人的一手安排下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經曆了人事,又無情地被喜歡之人舍棄,在她剛剛觸及到那虛無而微弱的情感的輪廓的時候。

“那你恨他麼?”蕭有年好奇地問。

清潤的眼睛閃了閃,瑤雪搖搖頭,聲線平緩到冷漠:“不恨。”她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隻是淡淡的,一直淡淡的,仿佛能淡掉人內心所有的情緒。

蕭有年的眉頭輕如河風般地皺了一下,仍不免好奇地追問著:“為什麼你不恨他?他害的你失去了貞潔!”不知蕭有年是以什麼樣的心態說這句話的,有心亦或無意,隻是這話聽起來頗有點那麼煽風點火到搬弄是非的味道。隻不過,他一臉的凝重,看上去又是無比的真誠,瑤雪的睫毛輕輕地煽動了幾下,像一把小扇子一樣,閃了閃,清清冷冷地解釋了一下:“世子他,從來沒強迫我為他做過任何事情,這是第一次,也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從來就沒怪過他。”

聽完瑤雪的解釋,蕭有年有種胸口被什麼東西給堵住的感覺,悶悶的,他抿嘴笑了一笑,不置一評。忽然他的眼前閃過了另一個人的身影,那個眼光堅定閃爍,攬住他脖子要他幫她的女人。慕雲岫的臉不可自禁的在他眼前時隱時現,他偏臉看了看坐的稍遠的瑤雪,又想起了雲岫。

兩個都是喜歡洛震南的女人——

一個為了自己的喜歡而執泥於得到,一個卻為了自己的喜歡而成全退讓。而洛震南呢?卻沒有在意過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卻執泥於得到另一個連答應嫁給他都辦不到的女人。蕭有年自嘲地笑笑,說別人時犀利入骨,可他自己不也執著地近乎頑固的堅持著慕雲岫嘛,這個世界太多苦惱,隻因為,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份牢不可破的執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