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山如笑,澹冶容花的時節。腦海中閃過鍾順文的一首小詩《山》。全詩僅三行十四字——憨直的傻小子/幾度落發/幾度還俗。我想此時的山,正應還俗的時候了。
是誰為春天戴上了乳白山楂花的冠冕?冬天滿身縞素地去了,跳躍枝頭的鳥兒一鳴唱,樹就綠了。歲月不經意間變換了容顏,本期的小說專號不乏名家力作,聶鑫森的《藝壇人物》二題,讀來有種舉重若輕的感覺。當藝術遭遇名利的誘惑,我們又如何能泰然處之?藝術的本身絲毫不夾雜任何利害關係,不涉及任何目的。但是現實生活中藝術的價值往往被用金錢來衡量,也許你對這一標準會有質疑甚至不屑的看法,但細想便會明白無論怎麼去評判一件藝術品或一個藝術家,最後都不可避免要用金錢來評斷。既然如此,藝術之名被借用似乎就無可厚非了。朱日亮的《打開》講述的是現代人的一種生活狀態。打開意味著改變。“事物的本身並不影響人,人們隻受對事物看法的影響。”一個學術事件最後演變成了一個情感故事,女碩士為了避免導師的騷擾,在偶然中發現了多年前導師論文造假的事情,尋找證據的過程其實就是自我救贖的手段。於是一出“棒子老虎雞”的遊戲開始了……
王勇男是詩人,近年開始小說創作。《羊和歌唱》本身就有悲劇的意味。如果“羊”麵對著“草原”歌唱就是喜劇,如果“羊”麵對著“狼”歌唱就是悲劇。那種由於痛苦而流露感情的地方,注定會讓善良的人們流下同情的淚水。平實的敘述中隱含著擔憂,人生就是在痛苦和厭倦之間來回擺動的鍾擺,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生命的時鍾就會戛然而止……
宋長江的《月光下的青蘋果》,多年後重返故地,那片消失的蘋果園勾起幾多回憶,幾多惆悵……有些秘密將永久地消逝,無從記起。“人在一生當中的前四十年,寫的是正文,在往後的三十年,則不斷得在正文中添加注解。”假如人生是本書的話,這個比喻也沒錯。但是有些正文是我們不願碰及的,或者說無法麵對的,有些注解又那麼的蒼白和牽強。
聶小雨描述的命運叫人感慨良多:《三十六是道坎》,這是一句箴言。人生中逆境多於順境,本是常事。挫折和打擊猶如一道道坎,布滿人生的航道。其實,三十而立之年,三十六歲的確是一個人的門檻,門裏門外就似乎決定了一些東西:事業、愛情、家庭……
冷東北的《團拜》,官場的冷酷和場麵的熱烈形成對比,叫人心寒;劉黎瑩的《人命關天》,在巧合中見證了人性的善良和悲憫,叫人唏噓;劉向陽的《沒事兒找事兒》,庸人自擾大多都是不信任在作怪,叫人回味;孫麗萍的《靜靜的月牙灣》,情事的不堪與恨意皆成過往,叫人釋懷……
花風如扇,柳蔭成陣。淑氣東來,晴光綠轉。這一輯小說刊出,人間已四月。望著春光在一片窗玻璃上露泄,便想到了孔孚的那首《春日遠眺佛慧山》:佛頭/青了。一股禪意拂上心頭,不自覺地用手摸摸頭,發如草長,該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