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喬本是不以為然,在意識到室友開始孤立她時,終於開始坐立難安。
先是洗好的衣服掉到樓下,沒人提醒她,結果那件她最貴的也是最厚的羽絨服被別人撿走,連著幾天都穿著春秋的薄襖,很快就感冒了。
然後室友們吃飯都是三兩成群,隻有她一個人。有時候宿管通知物品擺放和違章電器排查之類,她恰好不在,結果被查到床上有電暖寶,寫了檢討貼在樓下大廳裏。
再然後,有一次她睡過了頭,其實也並不算晚,隻是室友們走得太早,最後走的那個人狀似無意地把她鎖在了寢室,結果就是錯過了一上午的課。
那些比如當麵說一些冷嘲熱諷的話,發小零食獨獨錯過她,踩著她的被子拿上鋪的東西,似乎都算是小兒科了。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青春期的女孩子們要是想孤立一個人,智商和膽量都是無窮大的。
終於在晚會舉行的前天傍晚,徐沐喬不準備再這麼被動下去了。她們這樣的行為,就算她找老師告狀也沒用,因為大家的一致供詞肯定能勝過她自己的片麵之詞。
沒有突破口……直到有個室友心地比較善良,看不下去她這麼懵懵然被欺負,偷偷告訴她,文藝晚會必須參加已經成了這個班級的潛規則,沒人可以打破。要是打破,必須為之付出一定的代價。
嗬嗬,代價麼。徐沐喬是不屑屈服的,總覺得就算一個人躲起來哭,也比被她們看笑話好。
可是實在太難熬了,如果阿凜還在,全天下的人不理她也沒關係,反正全天下也沒幾個人認識她。
可是現在不同了。在那些人眼中,本來就是把她和楚凜當成青梅竹馬的一對的。現在竹馬走了,青梅枯了。她們本來的看熱鬧和可憐她的心態,都被徐沐喬的倔強刺激得轉變成了欺負的欲望。
人都走了你還這麼拽?你家都這樣了你還橫給誰看?
人心不古……徐沐喬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總之表情很難看。
如果是她走了就好了。一走了之之後,到一個新的環境,再怎麼丟人,也沒人認識她。
要不是爺爺,她早就走了。
被鎖在宿舍的胡思亂想的一上午,徐沐喬哭了一場之後,終於學會了向現實妥協。
文藝委員再見到她的時候,唇角暗暗勾起一抹得逞而得意的微笑。徐沐喬無暇分辨,隻是說,自己沒時間訓練了,可不可以報名詩朗誦。同時解釋了之前不參加的原因,是爺爺重病,她要回家照顧爺爺。
既然有台階,沒人不下。文藝委員理解地拍拍她的肩,好像真的寬宏大度地理解了一樣。
不過自那以後,室友倒是寬容了許多。明裏暗裏的針對一夜間消失不見,甚至有時候她還能得到一份辣條或者一片吐司。
其實徐沐喬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就算吃,也都是健康的東西,蘋果啊牛奶啊之類。辣條……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吃一次就要吐一次的。可是太想融入寢室氛圍,她還是吃了下去,偷偷吞了一片胃藥。
夜裏她總是起夜,小衛生間和寢室是相連的,睡著了的室友都被小衛生間裏傳來的嘔吐聲吵醒,隨即皺起了眉。
不愧是嬌生慣養的小公主……是吃不得辣條這種玩意的。
徐沐喬自己也沒想到,在美國,懷著徐小忘的時候,一開始有些想吐,都是在超市買了辣條和梅子,才慢慢好起來的。人生際遇果然是種奇妙的東西。
徐沐喬當時在晚會上念的就是《獨白》。一個人的詩朗誦,並不寂寞,隻是有點孤單。她以為隻要有阿凜,自己永遠不會體會到這種難熬的心境,也不用管什麼班級和諧朋友關係,誰想到還是失算了。
詩的開頭她記得很清楚,其實仔細一回憶,每一句都能想起來。
“在剝蝕的廊柱下,在夢和虛無之間,你的名字的聲音穿插進我不眠的終點……”現在,這首詩成了徐小忘每日入睡前必聽的催眠詩。
徐沐喬並不擔心徐小忘會成為薄心寡情之人,或者被熏陶成一個後現代主義的詩作家。
她要擔心的是徐小忘似乎特別討女孩子歡心,而且這家夥不懂得拒絕。
每天家裏都能收到一大把巧克力……徐沐喬的心情很複雜,因為徐小忘吃巧克力吃得有點多,這樣對牙齒不好。
於是徐沐喬總是悄悄替他解決掉幾顆。直到發現徐小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