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凜,如果我以後給你洗手做羹湯,為你生兒育女,什麼都不要,你會不會回來?”徐沐喬的後背被巷子的紅磚牆麵硌得冷痛,抬頭不讓自己掉眼淚,“你不討厭我對吧,可是你為什麼就隻能做到這裏了。”
她看著清冷的星子,想起那晚班級大聚會,KTV裏種種離別的征兆。
那天楚凜遲到了,自罰了不止三杯,他像後來春晚裏的潘長江那樣,仰脖子生生灌了一瓶。溢出來的酒弄濕了黑色T恤,黏在身上,是離別的質感。
喝完之後就是唱歌,楚凜低頭握著話筒認真地開了嗓,“那枚久存指戒上,懷舊銀邊如今已泛黃。抽屜久躺的信上,藍墨竟能染紅眼眶。”
燈光昏暗迷離,沒人看得到,他真的紅著眼。
有人起哄徐沐喬跟楚凜合唱,徐沐喬本來不願,誰知就是這麼巧,空啤酒瓶的小口轉著轉著就對準了她。
怕什麼來什麼……徐沐喬被推推搡搡居然也到了前麵,跟著楚凜往下唱,“顫音搖晃戲謔你我未落音時的纏綿,焦黑色的殘破的瓦片層層地堆疊,似過去歲月的傷在眼前更迭……”
兩天後,楚凜離開S市。徐沐喬一個人找遍了他們去過的大街小巷,卻始終無果。
其實是一定不會來。直到身在萬米高空之上他才明白這一點,一切僥幸心理都不能在徐沐喬身上用。徐沐喬這家夥,活得小心又成功,少見的心狠唯獨對他。
S市是座曆史文化名城,卻成了一處離別地,拆了兩個傷心人。
其間,就是四年隔海兩茫茫。在POISON兩人重逢,麵對眾人頻頻調侃,徐沐喬隻有頻頻語塞。也沒人看到,徐沐喬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高高瘦瘦的身形,抿起的嘴唇有著委屈的弧度。
楚凜這次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替他解圍,隻是靜靜地喝著酒。徐沐喬越發尷尬起來,不舒服的感覺一直持續到被他帶走。
四年時間,若是用在愛上,可以讓人奮發進取,或者不思進取。
若是用在恨上,可以讓人奮發進取,或者更加奮發進取。
楚凜用這四年試著忘記徐沐喬。事實是,他發現他根本忘不了。他青春裏最真摯最誠懇,也最疼的記憶,統統留給了後巷內和他接吻的徐沐喬。
拍完畢業照,把東西塞進行李箱,楚凜心想,他或許,該回去了。
徐沐喬這些年不是沒想過重逢。她腦內的情境是,月黑風高的某個晚上,一條修長的胳膊猛地把她拉到了牆角,順便壁咚一下。
“……楚凜?你回來了?”
“結婚沒。”
“啊?沒。”
“有對象沒。”
“沒……”
“跟我處對象嗎。”
“我——”
然後強吻,然後硬扛,然後回家。霸王硬上弓,打臉啪啪啪。
自己應該會冷落他蠻久,然後在某個合適的時機,一切都能得到原諒。
故事的劇本應該這樣,可現實……愛情這種事兒,誰說得好呢。
如果所有的隱瞞和試探,聚散與分離,不過都是為了讓對的人最後在一起。那該多好。
徐沐喬默然,給身邊的徐小忘加了條小毛毯。雖然現在已經是夏天,夜間的風仍舊很涼,小孩子要是蓋得少了,很容易感冒發燒。
很多少兒腦膜炎都是這樣患上的。徐沐喬為了以防萬一,親自下廚給徐小忘做了幾頓蒜苗炒雞蛋。因為蒜苗裏含有的營養物質比較豐富,而且幾乎專門預防腦膜炎。
可是徐小忘就可憐了,簡直要被蒜苗折磨哭,每次一到吃飯的時間,臉都是綠的。
徐沐喬本打算給他強製斷奶,誰料徐小忘同誌堅強又聽話,完全按照嬰幼兒成長速度嚴格穩定地發育,到了斷奶的時間,自動自發地開始吃輔食,也不鬧著喝奶。
隻是有一項比較麻煩,他平時不愛喝奶,但是隻要心血來潮想喝,除了要抱著奶瓶用奶嘴喝,還得一隻手摸著麻麻的ru房。
每當這個時候,徐沐喬的臉都跟他吃蒜苗時的表情一樣綠。
Leo又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哈哈大笑,嚇到了進來的下屬。
徐沐喬有時候真心不想把徐小忘交給Leo,怕這孩子以後長大認賊作父,坑自己親爹一把……那場麵想必恢弘又精彩。
楚凜不認識自己兒子,弄死他都有可能。
徐沐喬每次都被自己的腦補搞得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