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停在蘭姨懷裏掙紮著,大罵著,但她跟王家豪都一直死死的握住我的雙手,不管我怎麼亂折騰都沒有辦法掙開。
“外婆!外婆!”
“多幸啊,你乖一點......”蘭姨一邊安慰著我一邊落淚,就連王家豪也不停地吸鼻子。
怎麼乖!外婆都睡著了你們還去吵她!讓我怎麼乖!!
“小心一點,媽腦袋裏還在流血,你們都輕些。把這個短袖也給她套進去,多穿一點,下麵冷,待會兒再把壽衣給她套上。”
我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前前後後給外婆套了差不多三四件衣服跟兩三條褲子還有襪子,最後才把壽衣穿上,還有鞋子跟帽子。
收拾好的時候外婆已經被包的很嚴實了。
平時外婆都很怕冷,就算是大熱天的晚上睡覺也要蓋一層被子,現在給她穿了那麼多,以後肯定就不會冷了。
穿好後,還有兩個人都去了外麵,準備弄兩張桌子拚著,再搭上一張床單。舅舅他們就把外婆給抬了出去放在那個拚好的桌子上,又用白布把外婆給蓋起來,放在點蠟燭那個小桌子的旁邊。
好像是還要念一段時間的經再送去火葬場火化。
我想起王家豪跟我說的,外公去世就是火化的。
隻剩下了一盒子的骨灰,什麼都沒有了。
外公的喪事我沒有經曆,這一次卻眼睜睜的看著外婆也這樣。
到時候是不是外婆也會被大火燒成灰,我再也見不到她的笑容,再也聽不見她嘮叨的聲音了。
這樣一想,我感到頭疼欲裂,眼淚一個勁的從眼眶裏脫離。
剛開始我都沒有哭,現在就像是打開了某個閘一樣,止也止不住。
我心裏又怕又慌,轉過頭看了一眼,發現鄧雪梅也站在門邊上哭了起來。
腦海裏突然就冒出來小時候外婆帶著我一起去鎮上賣菜的畫麵,她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多了起來,問我要不要吃餅子夾涼麵;還有那次我掉進了舅舅家包的堰塘,她急匆匆地把我給撈起來,抱著我回去洗澡,哭的讓我不明所以;她知道我喜歡吃她親手做的菜餅跟荷葉稀飯,有一次還冒著雨穿著長筒鞋去外麵很遠的池塘裏摘荷葉,差一點就滑倒在水裏。
她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喜歡在夜裏睡覺的時候拉著我的手,輕輕地,充滿著向往地說,幸幸啊,你真是越來越懂事了,要是以後也保持這樣,那我做夢都要笑醒了!幸幸,你在學校要好好的讀書曉得不?幸幸,外婆還要看著你長大呢......
或許,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叫我的名字叫得這樣充滿溺愛了。
其他人還在外麵的堂屋裏念經,而爸爸跟舅舅還在忙著其他的事情,家裏就他們兩個年輕男人,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們來操刀。
我還在被蘭姨跟王家豪拉著,不管我怎麼哭嚎都沒有用,他們怕我去摟著外婆的身體。
“放開我!!外婆!外婆!”
可是我叫的再大聲,外婆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被嚇的醒過來,有些責怪的說我太鬧騰了,吵著她睡覺。
......渾渾噩噩的,頭疼的我找不到東南西北,就連白天黑夜都開始分不清了,我甚至都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要瞎了,睜開痛,閉上也痛,看人還是看東西,全部是帶著重影的。
家裏來了很多的人,就跟很久以前王爺爺那樣,隻不過這一次主角變成了外婆。
這才過了多久的時間,外公、外婆還有花花......他們都離開了我。
很多人都在為外婆感到惋惜,我卻不知道他們在惋惜什麼。
每次他們念經的時候我都會站在外婆的旁邊看著她,現在外婆的臉蒼白,但還是跟睡著的時候一樣,看起來非常的和藹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