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舅媽已經哭得不行了,她哽咽道:“你這意思,就是醫不醫都那樣了唄?這可咋個辦啊,我要咋個跟譚孃說啊”
之後範醫生又安慰了她幾句,說是這個鎮上的醫院太差了,沒辦法給外公治,要是我們執意想給老人家拖著,也隻能去市裏的大醫院,那裏設備齊全一點,說不定能讓老人家的病情改觀。
我一直站在他們麵前等說完,跟著舅媽去了廁所,她站在沒人的隔間哭了一會兒,出來就用冷水潑臉,直到看不出有哭過的痕跡後,才拉著我說:“幸幸啊,剛剛範醫生跟舅媽說的事情你不要告訴外婆哈,不然舅媽就不喜歡你了!”
我沒點頭,也不想搖頭。
“幸幸,咋個從屋裏到醫院你都不說話嘞?”
舅媽臉上還有水,但是依舊蓋不住她眼角的皺紋跟那暗黃的皮膚。
確實,我很少會注意到除了外婆後任何人。
舅媽的身子很瘦小,但是她力氣大,在家裏幹農活最厲害,誰都比不過她,我還記得有一次家裏收油菜的時候,她抱著一大捆的秸稈就從田地裏走到家裏,這中間還隔了好幾戶人家跟一大截的路呢。
她做飯也非常好吃,除了外婆做的吃的,我最喜歡的就是舅媽做的飯菜。
自從浩哥走了以後,她經常會拉著我說浩哥小時候的事情,說完後她就笑我,我也跟著她一起笑,但是笑了後她就喜歡戳我腦袋,說:你浩哥是不是外麵找到女朋友啦,怎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電話就那麼幾個?
“哎,算了!”舅媽歎口氣,我能聽到她在抽泣,“幸幸,外公要是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聽外婆的話曉得不?你外婆一輩子都在忙,也沒有好好的享過啥子福,以後你長大了,一定要曉得孝敬她,記得到不?”
我這才點點頭,“嗯”了一聲,說:“記得到!”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啞巴了,屁都不放一個!”
舅媽說完,拉著我就往那個範醫生的辦公室走,外婆跟外公都還在那裏坐著。
由於天都黑了,舅媽去外麵的小賣部借了個座機給家裏打電話,讓舅舅開車過來接我們回去。
外公坐在醫院大廳裏麵的椅子上,外婆也始終一言不發,就是默默地扶著外公的肩膀。
舅媽一直不敢待在他們兩個身邊,所以找借口說是去等舅舅,就蹲在醫院門口,用背對著我們。
估計舅媽又在偷偷抹淚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外婆,她沒什麼表情,見我在看她,還對我笑了笑,說:“幸幸,餓不餓啊?好像到現在你還沒有吃飯。”
不說還沒覺得,現在外婆話音剛落,我就感覺自己肚子在響了。
“餓。”
“馬上就回去,回去就可以吃飯了啊。”
外婆摸著我的頭,又跟外公靠的很近。
我看到外公半睜著的眼裏,噙著淚,但是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