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隻是一個臨街寬度不足90厘米的口子,要走過一條7米的甬道,豁然開朗。裏麵的店麵還算擺得下10來張小圓桌。
我就是這裏的老板娘,一個躲在角落的小角色沾滿銅臭的老女人,看每日人來人往。
淩晨,有個男孩,20歲左右光景,失魂落魄低著頭進來了。
他一個人點了20隻餃子和兩碗湯,還要了兩雙筷子,擺了一套碗碟在身旁的空位上,先是不語,繼而哽咽著一口氣啃了好幾隻餃子,看樣子快咽死了,我趕緊叫小妹給他端上禮貌茶。要不我們店給登報紙頭條說【餃子咽死青年】,我得關門大吉了。
他呆呆地看著那杯冒煙的茶,看著翻飛的茶葉,突然號啕起來。
“吵什麼吵,我們還用做生意呀!”
嗬,我還沒有開腔,小妹已經喝起來了。
“藍死了,你知道嗎?她死了……”
全場無語,小妹也是麵惡心善的人,她小聲喃喃:“好了好了,你不哭就是,一個大男人哭多難看啊!”
“如果藍可以回來多好啊,為什麼就這樣丟下我啊?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救她!!”
我心底暗罵:“神經病!”
他還在發了瘋一樣,“告訴我啊!怎麼回到過去?!我要回去啊!”
“鬧夠沒有!”我冷冷地哼了聲,想必態度很惡劣,那男孩望著我。我順勢向外揚揚頭,示意他滾出去。我相信,在他順著我望向門外那90厘米的空間,他隻有詫異。他想被鬼俯身地向外走去,投向茫茫夜色。不過,我知道他看到的,是午間刺眼的陽光。
過了兩天,那個男孩再來了一次,這次他先在門口不斷地進進出出,瘋子似地在尋找些什麼。當我正盤算著把他一腳踢出去的時候,他放棄了,跑到我麵前:“你幫幫我吧!”
我手中數錢,沒有抬眼看他:“試過了,還不死心嗎?”
“不,永遠不!!!我差一點,就差一點,求求你!我付出任何東西都可以,你看……”他掏出口袋裏麵的錢,“給你,是報酬,求求你了,老板娘!!”
“好啊,有錢怎會不推磨!?”我依舊沒有看他,指指門外:“去吧。”
他連謝謝都沒有說就衝了出去。
唉……
過了兩天,他依舊來了,依舊給我很多錢。不斷周而複始,就這樣過了半年,他一次比一次頹廢。到了今天,我看他再也掏不出錢,我說:“挽留是沒有意義的,結果還是一樣。她受的苦,比你更多,你還是放棄吧!”
他又哭了,捂著臉:“我以為我能救她,我知道我可以救她的。可是……可是每次,我一次一次失敗,看她一次又一次卷入車底……我知道她在怪我,我知道,她怪我沒用!我救不了她,她很痛苦……”最後,泣不成聲,我看著他走出門外投入夜幕,不過,再也沒有陽光,隻有黑茫茫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