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密林,這裏濕熱、悶燥,樹木遮天蔽日。
大大小小的葉片層層疊疊,高高低低的樹木連綿不絕,沒有一絲空隙。陽光透不進來,也隔絕了外界所有活物的聲響。
這裏所能聽到的,不是猿猴的呼嘯,就是虎豹的吼叫,間或傳來某些小動物經過草叢窸窸窣窣的聲音。
清脆的鳥叫幾乎沒有,這裏的鳥也大多是龐大生猛,絕不像外麵那些鶯雀嬌俏可人聲音動聽,多是喑啞粗噶,讓人不寒而栗。
十三歲的明羽因為好奇跟著父親來到這處深山老林,此時此刻腸子都悔青了。
他一點都搞不懂,為什麼父親如此鍾情於這些深林迷穀,一年有大半時間都花在森林探索當中。甚至為此鬧得和母親離婚。懵懂的他以為茂林裏必定有什麼有趣好玩的東西,求了好久才跟了來,沒想到除了枯燥乏味隻有陰暗恐怖,哪有半點樂趣可言。
“爸,我們回去吧。”他從小自強,在父親麵前裝得少年老成,可畢竟是個半大的孩子,哪裏能真不怕?他緊緊抓著父親的手,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四處轉悠,生怕哪裏突然鑽出些什麼東西來。
“你看裏頭越來越黑,要是我們不出去,恐怕就回不去了。”如果回不去豈不是要露宿森林,他可不要,就算不被老虎吃了也會被嚇死。
這麼想著,他明亮的大眼睛裏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
明波摸了摸兒子的頭,笑得一臉無奈。要不是兒子死纏爛打他才不願帶他來,口口聲聲說不會害怕還不是退縮了。也罷,兒子畢竟還小,雖然他作了充分的準備要在林裏過夜,但總不能讓孩子嚇到。
“下次還要來嗎?”
“不來了,給我錢我都不來!”明羽舉雙手保證,眼睛瞪得溜圓。
“好,我們回去。”明波大笑,牽了兒子的手轉身往回走。
明羽正喜笑顏開,卻忽然聽到了某種聲響,某種動物爬過的聲響,細細密密地鑽進他耳朵裏,越來越近。他側頭一看,嚇得尖聲驚叫。
一條瓶口粗,通體烏黑的大蛇像他遊行而來,吐著暗紅色的信子,尖利的牙齒閃著銳光,好似嘴一張便能將他吞吃入腹。
他驚慌失措,胡亂踏步想要躲避,卻更驚擾了大蛇。它直直地朝他撲來。
“躲開!”明波將他推到一邊,掏出隨身帶的麻醉槍和刺刀,預備先發製人。
他是有經驗的探險家,遇見這種情況不在少數,他對自己的反應和靈敏有足夠的信心。
他也確實做到了,精準地擊中了那條大蛇。然而他卻低估了它的生猛。它在中了麻醉和刺刀的情況下仍是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痛楚傳到大腦的一瞬間,他所想的竟然不是趕快處理傷口,而是拚盡餘力也要多補幾刀,一定要讓它死透。
它太可怕,如果不確定它真的死了,他的兒子就會有危險,他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蛇死透了,他也倒下了。意識模糊間隻來得及用繩子紮緊傷口上三寸。他極力想要摸到背包裏的藥,卻永遠也不可能摸到了。
明羽嚇呆了,他手忙腳亂去拿包裏的藥。雖然父親出發前教過他這些,可他太慢了,等他抽好藥水,父親已經渾身僵硬,嘴唇烏紫。
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他抖著手把藥水注入父親靜脈,但是沒有用,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