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奮力拉著郭靖直遊至岸邊,她水中泳技無雙,展臂撥水腰身搖擺若似遊魚一般,但她拉著木板,帶著隨後郭靖的沉大身子從海中一路這麼竭力施為,卻也有些脫了勁,隻能靠在岸邊礁石上微微喘息,再一邊拍著郭靖的後背讓他吐盡了腹中的之水,一邊等著群丐和小紅馬隨後齊遊上岸來。
直到餘兆興帶著幾個乞丐也跟著上岸,海麵上就再也看不到人,隻是眼瞅著遠處水浪翻騰,那三艘戰船順著風勢遠遠的全速駛來。
眾人都見過了官軍船上火炮的厲害,知道怎麼也不能就此等在這岸邊,黃蓉郭靖跟著餘兆興等十幾個乞丐向西發足狂奔,直跑出幾十裏地,前方是一片密林,就都再也跑不動,進了林間隱蔽之處稍做休息。
一幹人沉默良久,低頭喘息著說不出話,想著剛才的情形實是危從一線,心中俱都惴惴難安,餘兆興雙眉緊鎖,怒道:“**他平江府水軍都尉他家十八代祖宗!他們擺明了是故意朝我們開火,不問情由的把咱們往死裏趕,這些***唱的這是那出?***想趕盡殺絕我們!”氣憤之下連連喘息,突然神色轉黯又道:“天洪他們。。。。。。遊在最後,這回又怎麼逃的掉。如今。。。。。。又有什麼辦法做想?那包東西可還在他身上。”說完憤憤的跺一跺腳,咬住了嘴唇。
郭靖大聲道:“我師弟向來機智多計,在大漠那會。。。。。。人人都道他聰明知事,什麼境況也難不住他,他絕不會死,他這次也一定有辦法。。。。。。”
黃蓉心中想的明白,緩緩搖頭道:“小寶不會遊水,這海中也不如陸地,什麼詭計也使不出的。。。。。。”說到一半心中有些難受,眸間帶了淚光瑩瑩晃動,哽咽著說不下去。郭靖聽了也不再爭辯,隻是紅著眼睛連連搖頭,心中怎麼也不願相信韋小寶竟然就此死去。
餘兆興垂首捂住麵龐,雙肩悸動,猛然抬起頭來,已是滿麵淚水,顫聲道:“老黎家就他一根獨苗,我這番怎麼回去向師叔和舵中的弟兄們交待?這群***宋兵!”群丐都感一陣淒哀,無人接話,有的卻跟著餘兆興抽噎出聲。
餘兆興長歎一口氣,道:“這次由海路回南朝,真正的意圖知道的人原本不多,如此想來定是那老賊的後人黨羽知曉了實情,這才派人沿途阻截。沒想到咱們行事縱然如此隱秘。。。。。。卻還是讓對手知道了消息,如今喪失了辛辛苦苦輾轉而來的鐵證不說,還白白搭上我丐幫這麼多兄弟的性命!天有不公,居然保著這幫賊人逍遙於世,這下子咱們證據沒了,又怎麼扳的倒這**賊?”
他說到這裏直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悲,餘兆興和黎天洪自**好,向來焦不離孟,孟不李焦,穿著開襠褲那會就已玩在一塊兒,這時摯友如今生死不明,初時逃出生天的慶幸感襯著並未多想,隻覺得黎天洪武功泳技都高過自己,自己既逃的掉,他也一定能活著回來,可這會想著前事後續,心中自是恍然,整個人竟是失了魂一樣,一時意境無從宣泄,突然哭道:“平沙淺草接天長,路茫茫,幾興亡。千古英雄成底事,徒感慨,漫悲涼。少年有意伏中行,留一王名掃沙場,擊楫中流,曾記淚沾裳。。。。。。”話聲落下已是拂麵放聲大哭,眼淚從指縫間滲落於地,悲痛之下露出本色,不再像一個老成持重的幫會頭領,倒卻似足了一位落寞煽情的鏗鏘文士。他這番情形眾人都是從未見過,他香堂下屬的乞丐也都跟黃蓉郭靖嚇了一跳。
黃蓉受了餘兆興的一番號哭,沒來由的目中也是落下淚,淚眼婆娑恍恍惚惚中,眼前似看到那個頭發蓬亂矮小猥瑣的少年滿不在乎的說:“你娘一定是個大美女,所以你爹舍不得欺負她,自然要哄著讓著,你長的一定就很像你娘。。。。。。”
“我們倆就還在臨安等著你,好不好?到時候咱們三人再去各處走走遊遊的闖蕩江湖,這些天下來,我們可都離不開你。。。。。。”
“你爹爹如果不放你出來,我就跟郭小子去你家裏住上十年八年,總得求的他老人家肯了,應了,笑了這才算完。轉載自我看書齋。。。。。。”
黃蓉心中想著前事,眼神遊離神色淒楚,她容貌本來絕美,坐在一邊默默的不語,淚珠卻沿著麵頰撲撲而落,讓群丐覺著泱楚憐惜,一會兒終於也期期艾艾的哽咽出聲來,群丐就再也受不住氣氛,各自想著這次任務中死去的同伴好友,就再也顧不上什麼倫常禮數,都是放開了嗓子眼,涕泗橫流、愴地呼天的號哭。
林中一片戚戚,郭靖血紅著眼睛卻不流淚,隻是對餘兆興等人道:“這次的事情還未了結,黎大哥和小寶二人隻不過是不知生死。。。。。我們。。。。。。我們就更一定要查個明白,我六位師傅和丘道長要南來臨安,我看我們這就去把小寶。。。。。。失蹤的事情說給他們聽,讓他們幾位給大家夥拿個主意。。。。。。”
餘兆興緩緩搖頭卻不說話,心道咱們丐幫死了這麼多兄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還能再由著外人幫著張羅?自己自然是要負荊請罪,跟著師叔去嶽州總舵聽魯長老發落,幫中也自會有高手出麵收拾殘局。
黃蓉止住哭聲道:“幹麼又要去見你幾個師傅?咱們自己去長江水軍的都督府抓幾個人出來問問,不就行了?”轉念一想又皺眉道:“此事既是牽涉重大,想來主事之人不會真的跟手下人交待實情,這次前去咱們隻要問出誰下的令,再沿著線索追查,就有可能摸的清楚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