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沒事!”蘇夢曼一下又一下來回輕輕順著母親的背脊,安慰著林語琴。
“我走上了離醫院最近的高架,將手機調出了思遠哥的名字。隻要我撥下去,思遠哥就會聽到,就會第一時間來救我。姐姐,別否認我的決心。我要算好方式,算好時間,我要讓我的死亡有價值!”蘇夢曼已經止住了淚,像在訴說與自己無關的故事般,平平靜靜、無喜無悲,僅僅是眼角隱隱閃著淚光。
蘇夢琪不知何時已經被楚修能擁進了懷裏護著。“曼曼,對不起!姐姐什麼都不知道!對不起!”蘇夢琪靠著楚修能抽泣。過往的一切,她頭腦裏完全沒有痕跡。此刻,她感知蘇夢曼的痛,她也痛。可除了對妹妹說對不起,她不知自己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姐姐,是我自己不讓你知道的。我隻是為了思遠哥。”含淚低訴的蘇夢曼想給蘇夢琪一個“別介意,別難過”的微笑,笑容在唇角卻被牽扯得更加淒厲破碎。
“在我準備向車流邁出腳步的時候,電話響了,是夢柏打來的。我沒有接。夢柏不停地打。”蘇夢曼看了看弟弟,繼續說下去:“我最終還是接了電話。誰知夢柏告訴我思遠哥找到捐供者了,正在手術。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我隻知道高架上風很大,我很冷,我的頭發很亂,有過往的司機罵我神經病。”
“我一直站在那兒,直到夢柏再次打電話說你手術很成功,已轉入無菌監護室。我沒有去醫院。我回家了。拿了幾件衣服和證件,就去了機場,買了最近一班離境航班機票。飛機降落後我才知道自己到了曼哈頓。然後,我在那裏療傷,學習,蛻變。我選擇了商科。也許是潛意思裏仍然忘不了思遠哥,想幫他完成他曾經的心願吧,雖然,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說道這裏,蘇夢曼的語氣輕鬆了些,語速也比先前快了一點。
餐廳裏凝重的氣氛也因蘇夢曼語氣語調的變化而稍有改變,仿佛密閉的空間終於能撬開一條縫隙,透入清新的空氣,讓眾人將近窒息時,得以換氣呼吸,緩過氣來。
把還在自己懷裏低泣的母親扶到椅子上坐好,蘇夢曼接著說:“五年後,我回來了。一切好像沒變,又好像變了。麵對思遠哥,我竟然是意想不到的平靜,平靜得連我都懷疑自己曾經為他的心痛,是不是真的。或許,少女懵懂的仰慕並不是真正的愛情。”蘇夢琪釋然一笑,眼神仍然縹緲空洞。
“思遠哥眼裏仍然隻有姐姐你,卻隻是默默關注,有憐惜、有關心,而沒有以前那樣令人心顫的深情。你失憶了,隻有近五年的記憶,我感受到了你的陌生。而夢柏,不再親近我。我想,他一直在怨我當年對你無情無義不聞不問的遠離吧。”蘇夢曼對弟弟笑了笑,帶著一絲讓人心痛的輕鬆。
“二姐,對不起!對不起!”蘇夢柏疊聲道歉,他一直誤會二姐的冷漠冷情,原來二姐竟是這樣的苦!
“夢柏,給你二姐倒杯水吧!”楚修能細心地觀察到蘇夢琪神情的疲憊和聲音的啞澀。
“姐夫,謝謝你!”蘇夢曼接過蘇夢柏遞過來的水杯,雙手將杯子緊緊握在手裏,似要吸取那微弱的暖意,用以溫暖自己,眼裏再次劃過自嘲的微笑:“姐夫,其實,我曾對你一見鍾情呢!我都還清楚記得你當時閃亮全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