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茶樓。
“采菊軒”包間內,清新的古樂,精致的布置,濕潤的空氣,讓人仿佛如在鬆間竹下,泉邊溪側,林中石上。
一位俊朗的男子正熟練優雅地溫具、置茶、洗茶、衝泡、封壺、分杯……室內茗香繚繞。
“今天叫我來,不單單是欣賞你的茶藝吧?現在可是最忙的下午上班時間。”楚修能左手骨節分明的三指取過品茗杯,輕啜慢飲,俊逸的臉上是輕鬆的淡笑:“不錯,有長進!”
“品茗,講究心境,達到一私不留、一塵不染、一妄不存的空靈境界,方能品到茶之精髓!”俊朗的男子薄唇輕啟:“別多想,僅僅是讓你靜靜心,靜靜神,遠離那些豔俗脂粉!”
“薛冠宇,我可沒有你這般閑!”楚修能調侃著,佯裝不悅地抱怨。薛冠宇是他的大學同學,放著薛家偌大產業的繼承人不做,開了個事務調查所,適時弄些資料糊弄他老爹,整日隻顧著攜妻帶女遊山玩水。
“我閑我的事務所不閑!我這叫享受生活。”薛冠宇陶醉地輕嗅聞香杯,四兩撥千斤地回複:“還有,我閑是因為我隻關注身邊唯一的那道風景。不像某人明明想接近身邊的清香,卻裝著對那些凡脂俗粉戀戀不忘流連忘返,弄得自己疲累不堪!”
“你在調查我?”楚修能轉動手中精巧的品茗杯,微有薄怒。
“靜心靜心!”薛冠宇不以為意:“我是在發現有人關注你的新婚嬌妻後稍稍用了點心,沒想到這個人是楚公子你自己!”
薛冠宇低聲輕笑:“別告訴我你不是在關心你的小妻子!”
“她身體不好,又失憶,父母不見得是真心疼愛……很可憐!再者,既然她是楚太太,我重要保證她的安全。”楚修能俊臉微紅,曼聲為自己辯解。
“哦!那你就任由那些光豔的照片流傳,先是為打蘇家的臉給她出氣,後是為了刺探她?”薛冠宇眉眼上揚,似恍然大悟:“所以,你就把那些貼上來的美女弄進酒店,再上點安眠的東西,然後自己回辦公室?所以,你在她有夜班的時候才回去美美睡一覺?”
“楚修能,你是由憐生愛了,你知不知道!”薛冠宇突然提高聲音正色朗言。
“胡說些什麼?我愛的是......”
“你愛的是她,對不對?”薛冠宇打斷楚修能的話:“不把你當兄弟我才懶得和你說這樣的話——那是過去,去五年前的過去,沒有人懷疑你的愛!但是她已經走了!五年前就走了!你就算懲罰自己也到期了!現在,現在你悄悄愛上了那個叫蘇夢琪的女子!現在!”薛冠宇緊緊盯著楚修能,仿佛要敲醒他迷糊的思緒:“這個清淨的女子很好!很適合你!別再花天酒地地為難自己了。”
楚修能眼眶微潤,低眉品茶,默然不語。
一室清靜。
茶香沁心入骨......
“當年婚禮前她突然出現並聽到那些話,我總覺得有蹊蹺,太過巧合了。”薛冠宇再次提起了當年的話題。五年前婚禮上新娘出人意外的剛烈而決絕的舉措,薛冠宇一直都覺得是有人在暗中操縱,楚修能的下屬不可能莫名其妙在老板即將要舉行婚禮的時候去彙報工作;在休息室裏裝扮的新娘也不可能突然孤身一人闖到無人關注的露台,恰巧聽到那關鍵性的幾句話。無奈的是楚修能死活不讓他深入調查。
薛冠宇後來想,也許楚修能這樣做,是意識到可能和另一場難以接受的恩怨有關。所以也就沒有去調查了解了。畢竟當年的他和她之間,恩也好,怨也罷,都太過真實太過殘酷太過慘烈了。若再揭曉另一場或者更真實更殘酷的恩怨,以當時楚修能的狀況,非徹底崩潰不可。但是,他不能,他還有病中無法自理的父親,還有作為楚家兒孫的義務和責任。他隻能選擇承受,隻能選擇強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