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不敢!”李建成鄭重的道:“陛下,杜伏威若有反意,豈會輕易涉險,親赴長安,自投落網?”
李淵何嚐不清楚李建成所的這些問題,元從禁軍被殺一案,不僅涉及了朝廷的顏麵,同時也涉及了國體。無論哪個朝廷,斷沒有子禁軍被人當雞子一樣宰了的道理。
李淵與李建成所處的位置不一樣,二人考慮問題的角度也不同。李建成考慮的是,不要過份逼迫杜伏威,避免江淮軍降而複叛。現在是寒冷臘月,突厥在大唐一側虎視眈眈,一旦江淮軍造反,突厥肯定不會袖手旁觀,這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李建成不願意退讓。
但是,在李淵看來,杜伏威麾下的江淮軍一沒有像李密麾下的瓦崗軍一樣,接受大唐的改編,官員接受朝廷的委派,江淮都不算是朝廷的江淮。至於突厥,李淵反而沒有放在心上,涼州總管府管轄的河西、隴右有李靖,以李靖的實力,他肯定可以兼顧不敢南下,河東有李世民麾下的秦瓊、程知節、謝映登、牛俊達等將領坐鎮,突厥應該也占不到便宜,至於河北方麵,還有羅藝,縱然不敵,也可以堅持一段時間,足夠朝廷收拾好江淮軍這個爛攤子。
看著李淵陰晴不定,李建成接著道:“杜伏威若真是有反意,他又豈會親赴宮中,向陛下請罪?”
李淵被質問得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李淵咆哮道:“放肆,你敢頂撞朕?”
李建成道:“陛下,杜伏威率江淮軍內附,是兒臣居中聯絡的,若起裏應外合,這個內應,隻怕不僅僅是吳王,還有兒臣。陛下若要懲戒,何不連我一起斬首?”
李淵怒發衝冠竭斯底裏的吼道:“當朕不敢砍下你的腦袋?來人啊,將李建成的梁冠冕服摘下,一並收監!”
蕭瑀氣得大喊起來道:“陛下,萬萬不可,太子乃一國儲君,豈可輕易收監!”
封德彝:“陛下,太子殿下雖然言出無狀,若收監,未免會遭下非議!”
“休得再!”李淵氣得甩袖背對眾臣。
蕭瑀還不依不撓,正欲上前再勸。他剛剛張嘴,李淵陡然轉身,怒視蕭瑀:“退下!”
李淵的目光一轉,與左下首的裴寂中空中一碰。
裴寂頓時了然於胸。
站殿武士架起李建成,朝著殿外走去。
眾臣無奈,隻好緩緩告退。
……
李建成被李淵憤怒的收監的消息傳來,眾秦王府文武官佐僚屬一片歡聲,更有心情激動的人,在手舞足蹈。
李世民誌得意滿地看著眾人在慶祝。
雷永吉笑道:“你們,這次陛下,要給太子定什麼罪?”
張亮一愣:“斬首?”
張公謹搖頭道:“肯定不會,不可能,又不是太子自己謀逆,他隻是替杜伏威求情,就算江淮軍真反了,他也隻是一個失察之罪,最多罰銅了事,陛下怎麼可能真的殺了他?”
長孫無忌笑道:“自古以來,還沒有一個太子被收監後,還有順利登本,褫奪其太子之位,這是最輕的……”
房玄齡道:“削去太子的王爵,罷免他的所有職務,太子就不再是太子了?就不再能對秦王構成威脅了?”
李世民的臉色一呆:“玄齡的意思是……”
房玄齡道:“太子外平河北之亂,降服河東、河北世族,內撫慰百姓,有德有才,就算陛下不下旨褫奪太子封號,就算是太子殿下被褫奪,一樣會受到百官抵製,朝野震動!”
李世民點點頭。
就在這時,一旁沉默吃酒的杜淹笑道:“這有何難,不讓太子出刑部牢就是了,刑部牢,哪不死人,就算太子進去,不死也要脫層皮!”
房玄齡道:“真是可笑,太子下獄乃一國儲君,獄卒誰敢對太子放肆?”
杜淹非常有深意的望著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心中一動。
……
刑部牢甬道道,燈光忽閃忽閃,盡管外麵還是大白,可是裏麵卻毫無光線,陰森森的仿佛如同九幽地獄。
由於密不透風,盡管是寒冬,這裏依舊空氣汙濁,氣味讓人聞之欲嘔。李建成如同木偶一般,讓人架起進入監牢。
進入地下二層的牢內,是一個若大的刑訊台。李建成被推到刑審台前,一名身穿九品綠袍的官員板著臉喝道:“李建成,陛下對你恩賞有加,封你為太子,又授你監國,代行事,陛下如此厚待於你,可你還是另有貳心,與杜伏威內外勾結、圖謀造反……”
李建成原本以為李淵含恨而發,關自己進牢,賞他幾牢飯吃,讓他反省反省,沒有想到看這個架勢,仿佛是動真格的啊!
李建成不等那名綠袍官員完,就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
綠袍官員怒火中燒,驚堂木一拍,大喝道:“來人啊,給這個亂臣賊子,一點顏色看看,本官倒要見識見識,他除了牙尖嘴利,還有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