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看了一眼站在班列當中的魏征,卻見魏征低眉垂目,全無反應。
他忍不住出班奏道:“陛下,誠如房相國所言,鐵路、交通乃新興事務,概而無前例可尋,非專事專管不足以布施。新設四部十六司,雖有冗官之慮,萬一有變,歧見紛紛,事權不一。臣竊以為不取。”
丹墀之上,禦案之後,李建成聽得頭痛,眼睛半閉半合,隨口問道:“魏相國怎麼看?”
滿朝文武,麵麵相覷。
魏征緩步出班,躬身奏道:“陛下,臣——還沒想好。”
李建成皺起眉道:“這個,乃驃騎大將軍、太子太保的奏請,行與不行,你總要有個態度。”
魏征不慌不忙地道:“臣魯鈍。準與不準,皆各有利弊,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臣此刻,尚未有所得。”
李建成皇帝笑了笑道:“也罷,奏表謄抄兩份,送去陳相國和老侍中府上,看看他們怎麼。”
房玄齡詫異的望著魏征。
他知道魏征不是怕事之人,斷然不會因為怕得罪陳應,而不發表意見。
似乎事情有所隱情,房玄齡本想詢問魏征。
隻是魏征也退回到自己的班位上。
王珪遠遠看了魏征一眼,魏征卻低垂著眉毛,眼觀鼻,鼻觀口,神情泰然。
至於下麵唐儉奏報高句麗來使事宜,房玄齡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直到散朝,房玄齡便迫不及待的追上魏征。
魏征不等房玄齡開口,便道:“玄齡,回去!”
出了太極宮宮門,房玄齡登上魏征的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
房玄齡就質問魏征道:“玄成,今日朝堂之上,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魏征淡淡地道:“我的實話。”
房玄齡氣憤的道:“我等好不容易精簡官吏,裁撤冗官,初見成效,現如今陳應一道奏書,居然要新設四部十六司,增設官職八百餘名,他用心不良,純心看你我笑話,再明白不過,此時正需同心協力,極力駁斥此事,怎麼到了太極殿上,你輕輕巧巧一個沒想好,便含糊過去了?”
魏征耐心地解釋道:“玄成,武德年間,我在東宮任事,對陳應所知甚多,他乃務實幹材,有些事情,他知道,我們卻不知道。此時貿然進奏,錯了還不打緊,萬一犯了子的忌諱,那可就是好心辦了壞事了。”
房玄齡笑道:“不就是因為陳應位高權重嗎?那又如何?朝廷非陳某之朝廷,還有什麼可忌諱的?”
魏征緩緩透了一口氣,娓娓開口道:“新設四部,雖為陳應所奏,卻非為陳應所謀私利。”
房玄齡突然仿佛明白了什麼道:“這是為扶桑……”
魏征掃了房玄齡一眼,淡淡地道:“老夫沒什麼意思,也什麼都沒!”
房玄齡沮喪地道:“可歎房某一腔熱血,意在報國,隻怕此番好心辦壞事!”
魏征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淡淡答道:“那卻未必吧。”
房玄齡愕然地望著魏征。
魏征悠悠笑道:“你難道了,陛下要看陳相國與老侍中的意思!”
房玄齡恍然大悟。
以裴矩那個老狐狸,此事絕對會賣未來親家陳應一個好。
特別是陳叔達這個老家夥,雖人老,他絕對不會心老。在這件事上,他一定會順著李建成的心意來,趁機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