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唐朝的時候,有個進士盧藏用沒有官職,於是他便來到京城長安附近的終南山隱居以擴大影響,後來朝廷終於讓他出來做官。另一個人司馬承想退隱天台山,盧藏用就向他推薦隱居終南山,因為終南山離京城近。司馬承很不客氣地諷刺道:“終南山的確是通向官場的便捷之道。”盧藏用深感羞愧。
眼下這個清虛山估計也就跟終南山差不多。這些習武之人選在這裏清修,還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為朝廷賣命。果然,清虛山是和朝廷有莫大關係的門派。並不是說入世有什麼不好,但這般做作我就不喜歡。
慕容凜和我來到山腳下,遠遠便見得一個茅草頂的茶攤,其中隱約有人影閃動。我回想起出門前慕容凜交代了我好些句接頭暗號,說的很是詳細,還有一件所謂的信物,也給了我。
我當時聽他說得這麼詳細,還以為他不跟我一起去,打發我獨自去嘞。萬一他是在玩我,壓根不是這麼接頭的,人家沒認出我來,我出個對聯沒人對,多尷尬。這慕容凜詭計多端,我怎麼可能不拉著他一起去!
眼下茶攤已經出現在視野,不過還是很遠。我正想著快點走過去一探究竟,慕容凜卻停下腳步來,輕聲說道:“我從未在丐幫露過麵,都是托你師父銀魅去打理的。一會兒我就扮成路人,就坐那兒喝茶,替你望風就行。”
他的話讓我吃了一驚,不是因為這話本身多麼稀奇,而是他說這話是用了回月齋的“傳音入密”的功夫,保證隻有我一個人能聽見。
早在第一次和黑衣人打扮的慕容凜相遇的的時候,他悄無聲息出現在我房裏,我便知道他身負武功。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已經練到了“傳音入密”的程度,這是需要很好的內功修為才能做到。我知道自己內功底子差,沒想到竟然這麼差,連身旁站著武林高手的認不出。如我這般,專挑幻術、輕功、音殺這一類很靠天賦的東西,一年確實能學成,但是實打實的內功修為在江湖上就隻是末流角色的水平。
我那時還問銀魅,有沒有什麼吸星大法一類吸人內力的武功。銀魅白了我一眼,用少有的嚴肅語氣說道:“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不要指望!”
我當時就想起前一世有那麼多女孩心心念念幻想著從天而降一個專情的帥哥富二代,這就跟不用練習就擁有深厚內力一樣不靠譜。就連我號稱“天賦異稟”,學習音殺和幻術也把手指都磨破了好多次,現在指尖都長出厚繭來。
慕容凜和我不再多說,一前一後相隔好幾步走近茶攤,門口放了一條破舊的長桌,上麵擺了一排茶碗。一位老先生正拿著一個很大的茶壺往一排茶碗裏倒茶水。長桌旁一根竹竿撐開一麵招旗,上書:“茶水自取 兩文一碗”。招旗布料發黃,想來是件久遠的物事了。
我不由得想起水滸傳裏麵的“三碗不過崗”,頓時心裏滿滿都是豪氣,大步走近長桌,往旁邊的錢桶裏麵扔進一塊碎銀子,也不走進茶攤裏坐下,就直接站在長桌旁,舉起碗飲下。
茶水隻是粗劣的茶葉泡出來的,但這種樣子的茶攤不由得讓我產生了快意江湖的錯覺,仿佛我也變成了一位英雄好漢,手裏端的不是茶碗,而是酒碗。
老先生抬頭看看我,微微一笑,又低下頭去接著給空碗滿上茶水。我模仿著粗豪漢子直接用衣袖擦擦嘴,搭訕道:“老人家,近來生意如何?”
他依舊是和藹的笑容,回過頭去指了指茶攤裏坐著的人們,喑啞著說道:“一把老骨頭了,還什麼生意不生意,趁還走得動路、抬得起手,給人行個方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