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他想必是知道了我用意,輕輕撇了一下嘴角,說道:“辰軒先生還沒解釋這天機閣獨門的信號筒呢。”
我正襟危坐回答道:“辰軒是玲瓏穀的門人,天機閣閣主乃是我的師兄。辰軒手無縛雞之力,師兄給我信號筒,隻是想要在危急時刻救我,這何錯之有?”
他猛地起身,一揮衣袖,斬釘截鐵地說道:“既是本公子請來的人,危急時刻自然是本公子來救,哪裏需要外人插手!”
我暗自笑他,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你怎能跟我師兄比。我不過是借你的地方住下,好跟少桓接近罷了。
抬頭對上他略帶怒氣的雙眸,我突然有種感覺,這位世子定是個霸道的主兒,說不定還有暴力傾向。
他銳利地盯著我說:“可你還是不能排除你是間諜這種可能性。”
我站起身來,走到琴案旁,自顧自地伸手撥了一下琴弦,回過身來對他說:“世子是愛樂之人,定是知道,這世間,惟樂不可以為偽。世子前幾日在一品居聽辰軒的琴曲,感覺如何?”
他似是出神一般地喃喃道:“清雅恬淡,無欲無求。”
我不再說話,隻是微笑著看著他。
他晃過神來,點點頭道:“能彈出這般琴曲,自然不會是心機叵測之人。”
這就算認錯了?連句對不起都沒有。害得我到了嘴邊的“不客氣”都說不出來。
不過眼下爭這些也沒用,我來郡王府好些天了,今天才頭一次見到世子。這世子也是,等到今天才來找我,我一定要抓住機會,引起他的注意。
我啟口道:“聽聞清郡王世子愛樂成癡,以至於舉止癡傻,異於常人。可今日一見,才知道世子咄咄逼人,疑心甚重啊!”
他饒有趣味地看著我說:“聽聞玲瓏穀的元一先生半年前收了一個女弟子尤悠,可巧就是季府大少奶奶秦幽死去的時候。這尤悠姑娘,還恰巧和秦幽一樣,彈得一手好琴,生了一副一樣的容貌。隻不過之前聽說秦幽隻是稚氣未脫的孩子。我原還疑心尤小姐正是那秦幽,今日一見,覺得尤小姐,哦不,是辰軒先生,腹中有韜略,不似秦幽那般無知。”
我被他又是誇,又是貶的一通話塞得啞口無言,明知他八成已經知道我就是秦幽,可我還是硬著頭皮道:“辰軒並不識得秦幽,可尤悠的身份還望世子爺替在下隱瞞。”
“哈哈哈!”
我聽見他的放肆大笑,不由得一抬頭,隻見他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什,定睛一看,那不就是我的荷包嗎,上麵還係著這家夥的玉佩!
我一時情急失態,伸手就奪。他一個轉身,我收住腳步,差一點就跌到他懷裏。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實在是太失態,太丟人了。我低頭整理好衣襟,正想著要怎麼解圍,隻聽得他戲謔的話語:“先生可要收好了,再莫被人拿去。”
我看見他衝我伸出手來,手心上端端正正地放著我的荷包。
我就淡然一揖,一麵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一麵出聲道謝:“謝世子,辰軒日後定然小心,不會再叫那歹人鑽了空子,給偷了去。”
我特意狠狠加重了“歹人”二字,麵上卻是雲淡風輕地看著他。他聽了也不生氣,道了晚安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