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掰開師兄的手指,慢慢拿回了我的茶,淡然一笑:“師兄,莫非你以為我這次來京城,隻是為了看少桓一眼?嗬嗬,我還沒那麼幽怨癡情。”
我端起茶輕抿一口,接著說道:“我一直最怕的就是事情糾纏在一起,不能理清理順。感情也不例外,我想親耳聽他說愛我或是不愛我,這樣,我才能決定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師兄眉頭緊鎖,問道:“你要怎麼去見他,現在這個樣子?恐怕他認不出。而你若是恢複成女子的裝扮,我就更不認同。少桓他明知你還有一年壽命,卻早早宣布了你的死訊,據我所知,這並不是出於少昊的脅迫。實際上,少昊早就去了藥香穀隱居。而少桓宣布你的死訊,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他恐怕並不期望一個活著的秦幽出現在自己麵前。”
我的眼瞼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端起的茶也落寞地放下。原來少昊早就遁世隱居了,我還以為少桓宣布我的死訊是因為被少昊鬥敗了。是呀,如少昊一般懦弱的人,怎麼能在呢麼短的時間內收拾好自己的勢力,和少桓對抗呢?他還傻嗬嗬地按照少桓的指示給少卿下藥。可那少卿有個斷情宮的妹妹,紫雪怎麼會放任自己哥哥被下藥?那所謂別院的少卿,恐怕隻是個替身吧。
我沒法回答師兄的問題,我自己也還沒想好。我可以裝作堅強地對師兄說,我要親耳聽少桓說愛不愛我。可是其實,我自己知道,我並沒有那個勇氣。
師兄的話還在繼續:“季少桓此人陰鷙凶狠,你貿然以秦幽的身份出現,難保他不會痛下殺手。而且商界都知道,季少桓無情無愛,女人於他,不過是利用的工具或是閑時的玩物……”
“夠了!”我自己也驚訝,平日裏說話語調平穩的我,竟然會突然失控,猛拍桌子站起身來。
淚水控製不住地大把滴落,少桓,我隻知道你喜怒不形於色,知道你深沉內斂,知道你隻是把我當做交易的人質。可我從來未曾去了解你對女子的看法,沒想到,竟是這樣。
“幽兒”,師兄輕輕將我攬入懷中,“不要哭了,他不值得。”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伏在師兄懷裏,痛哭流涕。我所追逐的一生隻有一次的轟轟烈烈的愛情,難道竟要這樣收場!
“幽兒,幽兒你聽我說,很多時候,人們並不是愛上了某個人,而隻是愛上了愛情本身。如你我這樣寂寞的人,會很希望有個人能懂自己。可是懂自己的人並不意味著就愛上了自己。而我們感念那個知己,無非是感念他對你的欣賞和照拂。可是,幽兒,這不是愛,他不愛你,你也不愛他!”
我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卻隻能看見師兄棱廓分明的下巴。我喃喃地低語:“那什麼是愛,究竟什麼是愛?”
師兄溫柔地抱著我,聲音從我耳朵貼著的男子寬闊的胸腔,悶悶地傳來:“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愛。可我知道,我愛一個女孩,我會很擔心她陷入危險,擔心她不開心,看到她流淚我會心疼,看到她高興我也會高興。我會盡我所能走進她的內心,我會願意用我的一切換取她的幸福……幽兒,並不是你遇見的第一個動心的人,就是你要相伴一世的人呀……”
我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自顧自地啜泣。師兄則像大哥哥一樣,一直輕拍著我的後背。在他懷中,我覺得很安心,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我在桌子上留了一封書信,就收拾包裹離去了。並非我不信師兄說的話,而是我想以辰軒的身份和少桓打交道,我想,我對他了解的實在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