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們再次祈求你不要傷害我們的孩子,因為猯將會繼承你的一切,成為他們的新王,將會帶領著他們的後代繼續征戰。王,你深思了一會,出其不意地舉起我們的孩子。從懷裏拔出勾魂匕,你對哇哇大哭的猯溫柔地說道:‘猯,我的孩子。勇敢些,等我回來一定讓你生還。現在,你要為了我那出生入死的優秀戰士們犧牲一下,我要把你的靈魂盯在這把勾魂匕上,以你最善良的心髒的名義。’你做了,做得毫不猶豫。”
“猯被你開膛剖肚,殘忍地取出心髒。杏子般大小的心髒在你的手上跳動著,猯還在因為失心而痛苦地掙紮著,所有災難和痛苦都降落在猯的身上。你卻得到了最恐怖的力量。石門被撞開來,你散發磷光的眼睛裏充滿了殺氣。你將所有力量施於你的戰士,他們就像發狂一樣,叫囂著向敵人殺去。所有的敵人都呆滯了,被你的戰士殺得片甲不留。”
“不知過了多久,你拖著滿身的血回來,走到我的身邊,你將我扶起。你舉起我的手,將盛著我們的孩子--猯的盤子擺放在我舉起的手上。你將我整個人抱起,放在椅子前。你的戰士在外麵歡呼,你吻了我一下,然後對我說:‘肚兜,我走了。不過,我一定會回來的。救你和我們的孩子。’”
“你走了,而我卻被定格在這冰冷無比的石壁上。”
肚兜指著石壁,臉上散發著魚死網破的詭異之笑。
“你不要傷害他,他不是你的王。”麻大突然跑過來,一把將我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肚兜笑著:“你以為你們還能活著嗎?”
說著肚兜“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殷紅的血塊,開始痛哭起來。
肚兜的聲音從婉約變得粗獷,從完美變得猥褻。漸漸地,整個殿堂開始變化,空間開始曲折,空氣仿佛扭曲了一樣。所見之物都開始模糊,我隻覺自己的身體再不受控製了,手舞足蹈地胡亂揮舞著。
“肚兜,她在唱歌。”我說道。
“毛哦,天底下最傷心最黑暗的哀絕哭聲。你聽多了自己就會產生幻覺,想著去撞石壁。”鬼三沒有捂耳朵,卻很清醒。
“那你怎麼不用捂耳朵?”我奇怪地問道。
“鬼知道咧。她娘的,一聽這肚兜唱歌,老子渾身都舒坦得不行。”鬼三也不明白怎麼回事。
“娘……”
這時麻大開始魂不附體地向石壁撞去。鬼三掄起自己的手臂,追了上去。一個巴掌竟然將麻大打暈了過去。
“還是讓大哥暈死過去,比較放心些。”鬼三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我怎麼樣才能停下來?”我同時擁有了兩種意識,卻更加痛苦。
“別的還不知道,不過那個肚兜要是停下來,你的頭估計就不痛了。”鬼三說道。
肚兜飄浮在半空中,衝著我招手:“王,你說過你會回來的,你會解救肚兜和猯的。”肚兜邊唱邊哭喊,“王,你不可以丟下我們,我們母子是無辜的呀。為了你的榮耀,我肚兜甘願忍受無邊無際的黑暗。可我們的孩子猯,他是無辜的啊。我每天都會看見他痛苦的樣子。他手捧著自己的心髒對我說:‘媽媽,我的心髒為什麼在外麵?我為什麼不可以將它放進胸膛?’”肚兜伸出纖纖手指指向我,原本細長白潤的手忽然走了樣。她的手開始幹裂,指甲迅速長長,一轉眼已經有一寸多長,犀利得到指甲尖,煞是好看卻更加鋒利。我看著肚兜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半分溫柔和人性,她的眼裏滿是被拋棄被遺忘而激發出來的怨言和絕望。
“王,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死便要和肚兜埋葬一起。”肚兜說著向我衝來。
人未到陰風先到,強大的陰暗之氣將我推到在地。肚兜的指甲尖猶在眼前,隻要輕輕一動,那尖頭就會穿過我的喉嚨,刺破我的喉結。
“他娘的,爺爺說了我不是你的什麼王,你去找害死你的王算賬。我隻是好心見你鬱悶,就聽你講你的故事。你倒好,把幾千年的怨氣都積攢下來,統一發我身上了。”
我想自己這次反正是必死無疑了,就這麼無緣無故稀裏糊塗地死在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手下,還是被她娘的破指甲……我真是為自己不值。我是越想越氣心裏慪得慌。我想,就死了也不讓你這個女人舒服,我現在能做什麼?我罵你,能罵一句賺一句,罵得爺爽了,就是下地獄,麵子上也過得去。
“臭女人,別以為我怕你。你算個球,人不人鬼不鬼的,嚇死人的歲數了,身體還跟十七八歲的小女生一樣。你羞不羞咧?我就說一句,我不是你那個什麼王,我是這墳墓的主人的後代。我姓趙名天大,這次我無意冒犯了你,是我的不對。可你也別趕盡殺絕呀,我們家就我這一個獨苗苗,我死了我們家就絕後了。你說你倒好,住著我們家的祖墳,吸著本來屬於我祖先的仙氣,那也就算了。可你怎麼的,也不該再加害他們的後人吧。”
肚兜的指甲尖就放在我的喉結處,一動不動。她的表情一會善一會惡,仿佛在進行著激烈的鬥爭。
“你不是王,那你怎麼能到達這裏的?”肚兜疑惑地看著我。
“你沒有看見這還有兩個的嘛?”我指著麻大和鬼三說道,“你沒有眼睛呀,他們都是人。”
“你騙我,你還在騙我……”
肚兜的指甲再進了一分,我的脖子生疼生疼的,估計已經開始掛彩了。
“真的,真的。我沒有騙你,我怎麼敢騙你?”
我一再解釋,我怕自己不賣力就真的做了冤大頭了,替了她的王--那個什麼艾庫埃坎比德魯的家夥背黑鍋了。
“嗬嗬,嗬嗬……你不是王。你沒有王的勇氣,你是個懦夫。王無論怎樣都不會委曲求全的。”肚兜收回指甲,飄至半空。
“難道王死了?”肚兜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你沒有死,他怎麼會?”我反問了一句。
肚兜惡狠狠地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找到了,找到了。”鬼三神乎其神地喊了一句,“肚,肚兜,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騙我者死!”肚兜將臉對準鬼三,嚇得鬼三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我,我也不知道。是,是大哥剛才對我說的。”鬼三指著上麵說道,“我們剛才還在研究上麵的一盞怪異的燈,大哥非說那是盞神燈,我就跟他爭論了起來。時間長了,也就乏了,大哥就給我翻譯起那段鬼畫糊上的譯文。”
“再羅唆,你先死。”肚兜利索地說道,絲毫沒有討價還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