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木花籃。”我惜字說道。
沒等我親自去揭開布,男人變客為主,徑自走上前去,拉開厚布,傻乎乎地看了起來。
“你這個,似乎不錯。”看了半天那男人才緩緩說來。
我歪了一下嘴巴,算是對他的蔑視了。這不是明白褻瀆我家大木頭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東西的來曆,他這龜孫子要麼是擺麵子,要麼就是在耍我。
“嗯,怎麼說哦?”我白了一句。
“好東西好價錢,你開價。這個之內,我現在就可以做主。”男人伸出左手,豎起食指。又伸出右手,五指掌心對我,反過來,縮了個大拇指,然後笑嘻嘻地看著我。
“這個嘛……”我故作為難,我心裏那個驚訝啊。男人手勢的意思是一個億之內。我心想,好家夥,難怪死鬼老爹這麼愛惜這大木頭了,能叫人家一出口就拿一個億墊底,不是金剛鑽,它也成了金剛鑽了。
“怎麼?你嫌少了嗎?”那女人突然開口說話。聲音倒比她男人標準些。
“不是,不是價錢的問題。是……”我不知所措,一個億的概念深深打動著我。
“這是鋪子的珍寶。別說那麼點了,就是把你那根大拇指,變成三,變成五,我們也不賣的。”麻大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女人突然哭了起來,很傷心的樣子。我一看,心裏直嘀咕:還他娘的裝,明明能聽懂中文!裝吧,你就裝吧。
“可以商量吧?”男人見女人哭得傷心,連忙上前進行最後的一拚。
“不行,用英文是NO。你們的,明白的嗎?”麻大依舊那麼堅決。
我看了眼麻大,向他行了個佩服的眼神。想想死鬼老爹一生行事小心謹慎,原來他早看出我的弊端,給我籠絡來麻大這麼好的一個管家。難怪老爹臨死前說的另一句話是:“要把麻大當親人。”
“再看看別的吧。”我打起圓場。
我想今天不宰你一刀,我今晚睡覺一定做噩夢。
“那你們這裏還有什麼?”男人鄙視地看了一圈。
“麻大,你帶他們去後堂瞧瞧。”我趾高氣昂地說道。
“請!”麻大不多說,他知道我的意思,今天要是不讓這些人見識一下,那我鋪子的名聲就毀了。幹我們這行的萬一被傳沒有好貨,沒有堅硬的家底,沒有很好的信譽,那離關門大吉就真的隻差一步了。
我坐回掌櫃的櫃台,拿出我的雜誌繼續興致勃勃地看了起來。這看門多無聊啊,不找點事情做做,會悶死人的,我就想不通麻大怎麼就能對著這鋪子從十八歲一直幹到現在的四十多歲。
過了一會,麻大領著他們出來,那女人本來哭泣的臉,也變得開心多了。麻大也是樂嗬嗬地走到我麵前,丟下一個單子,說:“少東家,他們看中這個。”
我接過單子,看也沒看,蓋上鋪子裏的公章,丟了過去,連正眼也不瞧。
“歡迎下次再來啊,下次一定留個更好的。”麻大在外麵笑嘻嘻地送走了那三個人。
“他們買了什麼?”我把雜誌往櫃台上一丟,裏麵露出另一本書的拐角。
“少東家,你總是這樣偷偷摸摸地學習。哎呀,你說你也是的,以前幹嗎老是惹老爺生氣。”麻大無奈地說道。
“我喜歡,你管不著,好了,說啊。”我不耐煩地說道。
“也沒有什麼,就是一個銀製電轉。”麻大滿不在乎地說道。
“啥?不對。”我急忙說道,我說道,“我的感覺一向很好,我覺得今天這事不對頭子。”
“怎麼啦?”
“你想啊,那陰沉木再無價無市吧,它也不會貴得離譜到一個億吧。”我伸出手指,反複擺了擺,繼續說道,“你明白一個億是什麼概念嗎?所以,我猜測他們早就知道我們是不會賣大木頭的。”
“你是說他們是故意的?”
“對,他們的真正目標是他們買去的東西。”我不容置疑地說道。
“銀製電轉?”麻大不解地問道。
“你還不笨。”我猜測說,“他們也是來盜墓的。”
“何以見得?”
就在我滔滔不絕的時候,爺爺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我不知道這老頭的輕功厲害到什麼程度了,但他這招悄聲無息的功夫,我算是領教多次了,可每每還是防備不住。
“那個悶悶不吭聲的女人。”我簡單地說道。
“眼力又增了半分,不錯。那女人的手……”
“發丘女郎。”麻大張口替爺爺說了。
爺爺不吭聲地走了,好像沒有來過似的。我繼續看我的雜誌,麻大繼續擦著外麵的對聯。我看了一會,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對門口大喊道:“你別老擦了,總有一天被你擦平了。”
外麵沒有回聲,動靜卻依舊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