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今天館長這番話肯定不是單純的酒話,更不是空穴來風!他明明是在暗示我什麼嘛,我怎麼就自以為太平呢?

他一屁股坐到館長的辦公桌前,哆哆嗦嗦地摸出香煙來,埋著頭大口地吞吐了一陣,心猶自怦怦地跳個不停。

他下意識地拉開館長的抽屜--館長的抽屜除了中間一個大的,其餘都是不上鎖的--裏麵都是些文件、普通資料之類並不重要的東西。景予飛平時無聊的時候也會在裏麵翻著看些覺得稀奇的材料,現在翻了幾下,並沒有什麼值得看的東西,於是又把抽屜一一關上。

就在他想再點支煙的時候,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了腳邊的字紙簍裏,心突地一跳,一種奇異的直覺讓他抓起字紙簍,把半簍廢紙統統倒扣在地板中央。

沒扒拉幾下,一隻揉成團的信封便突人他眼瞼。展開一看,他哇的一聲大叫起來--

那稚拙而執拗、螃蟹般張牙舞爪的字跡,不是許小彗的又是誰的?

--藩城市運河大街153號市科技館汪館長親收

地址處填的是:內詳。毫無疑問,這一定是我回澤溪期間她寫來的!

這麼說,汪館長對我趕回家的真正原因,恐怕也是有數的了。老天哎,我回來還有鼻子有眼地騙他說母親得的是心絞痛,搶救及時才沒出事……

許小彗,你太過分了!太……太可惡了!

他強抑著憤怒和狂亂的喘息,反反複複地又在其他字紙裏翻了個遍,最終失望地癱坐在床上。

顯然,汪館長把信毀棄了,或者,收起來了。但景予飛心裏很清楚,信的內容看不看其實並沒什麼意義。許小彗和汪館長素昧平生,她給汪館長寫信,會說些什麼,還用得著猜嗎?無非又是癡望館長能向我施壓,以滿足她那奢望!

太可怕了,我居然會碰上這麼個死纏爛打又詭計多端的女人!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我總有種不祥的感覺。怪不得館長會說出那麼一番語重心長的話!

天哪,這叫我以後還怎麼見他?

噝……

景予飛失魂落魄地倒抽著冷氣,好一陣心亂如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不過,館長既然會那麼說,顯然是出於好心。至少,他並沒有幫助許小彗來做我工作的意思。喻佳在無形中起了作用,館長是看好她的。他實際上還是在維護我,誡勉我也是希望我今後能痛定思痛,把路子走正。否則,他不必用這種方式和我談,我的調動他也決不會再進行--這麼看,我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哪,闖了這麼個大禍,喻佳沒給我添亂,館長也沒有把我一棍子打死的意思……要是換個人當館長,我的前途豈不生生要斷送在許小彗手上?

此時又想到許小彗,景予飛剛有些平緩的心境裏突然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這事豈不是再一次證明,許小彗絕不是等閑之輩?就算我暫時過了館長這一關,也不知她接下來會做出些什麼文章來呢!弄不好,隻怕我是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呢!

要是她真的再把孩子生下來的話……我的天哎!

--她真敢把孩子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