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喻佳突然一把按住景予飛,重重地搡著他,而且嗓音都激動得有點變調了:我想的不是這個意思!你也應該換個思路想想看,難道就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你別在意啊,我的意思是……老實說,這麼些年來,我斷斷續續總有過這麼一種隱隱約約的直覺,也可以說是疑慮吧,隻是從來沒敢往深裏想,也不敢對你說;但是,今天看來就更像了--就是說,會不會存在著這樣一種可能,那就是--壓根兒說,許小彗就拿不出這個言真來?

景予飛霍然瞪圓了眼睛:你胡思亂想什麼?你這種念頭……還不如直截了當地說,我根本就沒有過這麼個兒子?

喻佳卻越發堅定地點了點頭:怎麼是胡思亂想呢?這麼多年了,疑點其實還是很多的,隻不過你從來不敢這麼想罷了,而我其實也……

別癡心妄想了!那是絕不可能的!當年我親眼看見她挺著個大肚子來的。而且,你忘了,小時候她還把言真帶到我家來過,雖然沒進門就走了。況且,她再會編故事,前前後後來過的那麼些關於言真的信裏,言真的照片、成長的經曆等等都說得那麼細致、真實……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就別跟我瞎扯了,想自我安慰也不是這麼個安慰法的!

喻佳還想說什麼,可看見景予飛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苦笑了一下,沉默了。

見她這副樣子,景予飛口氣也緩和了一些:老實說,過去我父親也有過和你一樣的懷疑。記得孩子很小的時候,我父親還當麵跟許小彗表示過,如果她不把孩子給他看就不承認有這回事,所以許小彗至今恨我父親。就是我本人,也不是絕對沒這樣想過。但我心裏還是很清楚,這不過是人的心理自我保護機製在起作用。絕望到極致,就希望事實根本就不存在。唉……我現在真正憂慮的倒是,種種跡象顯示,言真的命運會不會比我想象的更糟糕啊?比如,由於當年各方麵條件等限製,他根本就沒和許小彗共同生活過?或者說,言真現在也未必讚成許小彗的種種做法,但出於無奈或者像我一樣不知情等原因,他才沒辦法或不願意和我聯係。而更可怕的是,我心裏時隱時現過的一個最可怕的隱懼--我曾經多次做過同一個夢,夢中見到衣衫襤褸的言真,在遙遠的地方伸著手向我哀求著什麼--你說,會不會因為當年就沒法帶他,或因其他特殊原因,言真從小就被許小彗或者她家人送了人或者怎麼了?你看電視上,這種報道也比比皆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言真可太慘了,這比任何一種情況都難以令我接受啊。

怎麼可能?你這才是胡思亂想呢!真要是那樣的話,許小彗還不比你更焦急?她還不四處找他去了,還有什麼心思、什麼底氣來跟你折騰這麼多年?

正說著,她包裏的手機也響了起來。她摸出來一聽,臉色忽然漲得緋紅:

對對對,就是我,就是我……好的好的,我們馬上就到!

掛上機,她突然神情大變,活像個得勝凱旋的將軍一樣,滿麵春風地狠狠拍了景予飛一巴掌:趕快掉頭,回美華家園去!

怎麼回事?

小金的電話,他同意和我們談談了!現在就在美華家園東門口一家汽車美容店等我們!

--剛才臨走時,喻佳硬塞了張名片給小金,希望他方便時能給她打電話。居然就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