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可聲明,我從來沒有要求你,更不可能要求言真永遠離開,隻希望大家理性相處,少吵鬧。我的確疾病纏身,需要安靜,這有什麼錯?

--你從來沒有錯,錯的永遠是我,好了吧?

--不行,我還是希望你把言真的手機號給我。再這樣下去實在是太不正常了。我必須和他直接見麵或者通話。我作為他盡到了撫養職責的父親,有這個知情權,你無權剝奪我的合法權利!

--呸!我從來沒有剝奪你權利,我也剝奪不了。我就是剝奪了,你準備怎麼樣?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從中作梗。否則,我不相信他會絕情到這種地步。

--好,我不打壩“1”!我明天就把他拖到你單位去見麵!不信我赤腳的還怕你穿鞋的!

--又來這套了,你真的以為威脅就能解決問題?

--是你先威脅我!

--我怕你還來不及,還敢威脅你?我要個兒子的電話號碼也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原因我說過了。現在不行,以後再說。要不是看在兒子麵上,我現在就衝到你單位去!

呼吸在戰栗,雙手在發抖。不,是整個身子都在發抖,胃部和後背都跟著痙攣起來,景予飛感到坐著都無法呼吸了。他不得不站起來在屋裏徘徊,身子卻顫抖得更厲害了,以至佝僂著肩背無法站直。眼前則一陣陣昏黑,紛紛亂亂地迸發著塵埃般密集的金花。

“1”方言,意指故意刁難。

他趕緊又趴伏在桌子上,閉著眼使勁喘息著,暫時停止了回信。腦海中則依然風起雲湧,翻滾著滔天心潮。

要不我真就豁出去算了!

心裏想著,手上又哆哆嗦嗦地撳出一行字:你來!我現在就在單位恭候你!

可是就在按發送鍵的一瞬間,他又停止了動作:冷靜點,冷靜點,小不忍則亂大謀,景予飛你千萬別賭氣!這個人你終究是狠不過她的。而且我的身體……景予飛,你可千萬別倒下啊--他趕緊放下手機,轉到抽屜前,抖抖地摸索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安定吞下去。重新坐定在椅子上,緊緊地閉上眼睛,這才覺得屋子不那麼晃悠了。

手機上卻嘀的一響,許小彗又發來一條短信:

怎麼不回話了?

熱血又一次呼呼作響地躥上腦門,景予飛霍地又站直起來,咬緊牙關,快速重寫了一條,毫不遲疑地發了過去:

不管你要怎麼做,立刻把言真的手機號給我!

猶覺不解恨,不等許小彗回複,他嚓嚓嚓嚓,瘋狂地按著重複鍵,把同樣內容的信息,一遍又一遍,連珠炮般發向許小彗。

好一陣異樣的沉默之後,他收到三個字:

你瘋啦?

他嗵的一拳,砸得桌上的茶杯蓋喀喇亂響。哈哈,他熱血賁張地大笑了一聲:我就瘋一回給你看看--嚓嚓嚓嚓,一口氣又是一頓狂按,把那條信息至少又重複了十多遍……

五分鍾後,沒有回音。

十分鍾後,還是沒有回音。

他試探著撥通了許小彗的手機,回答他的是: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