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姝抬眸看著他:“大使館的人會安排遇難者家屬晚上飛新加坡。”
方瑉灝被南姝鎮定而冷靜的模樣驚住了,她的瞳孔漆黑的仿佛黑珍珠一般,可裏麵卻是黯淡一片,一點光澤也沒有,方瑉灝揣摩著南姝話裏的意思,驟然渾身一凜:“你說遇難者家屬?”
“嗯。”南姝垂了眼眸,“大使館的電話,身份已經確認了。”
“怎麼會這樣?”方瑉灝難以置信的搖頭,他心疼不已的看著南姝單薄的身子,“南姝,你想哭就哭出來,別這樣忍著。”
南姝搖頭,輕聲說:“我不會哭。我爸爸還躺在醫院裏等我。我要去新加坡,我還沒有找到我媽媽……”
嘴裏說著倔強而又冷硬的話,眼底卻漸漸氤氳起層層水汽,方瑉灝看著南姝隱忍不發的模樣愈發的難受起來,她的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身子更是在冷風中瑟瑟發抖,方瑉灝心頭一酸,伸手就將南姝擁入懷中,他說:“別怕,南姝,我陪你去新加坡。”
南姝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眼淚洶湧而出。
方瑉灝安撫好了南姝之後就回到了紫荊花園。
雷讓還在公司,並沒有回來,考慮到時間有點趕還要去大使館,方瑉灝就給雷讓打了個電話,可卻沒有人接,方瑉灝又打給歐文這才聽到他說雷讓在開一個緊急會議,暫時沒辦法跟他聯係。方瑉灝隻好擅自拿了護照並將自己的行程告訴了歐文。之後就跟南姝去了新加坡。
雷讓六點鍾結束的電話會議,這才從歐文口中得到方瑉灝要去新加坡的消息。他給方瑉灝打了通電話,可卻無人接聽,隨即又給新加坡方向給了電話,找了人去機場負責接機。
就這樣,南姝跟方瑉灝隨著大使館的其他遇難者家屬一起去了新加坡。
新航客機失事,已經全球性的大新聞了,航班上坐著十幾個國家的旅人,問題處理起來也有些麻煩。
因為南姝他們是隨著失事家屬一起走的,所以負責接方瑉灝的人並沒有接到方瑉灝。
而方瑉灝也在到新加坡的第一時間就跟南姝去了威斯利醫院,南姝的母親雖然還未找到,可父親卻被送進了醫院。
因為是高空墜機,所以傷的很重。南姝到了醫院也隻得隔著厚重的玻璃站在ICU病房外看著滿身傷痕插滿各種管子儀器的父親流淚,方瑉灝在一旁無聲的陪伴。
有人搶救無效死亡,將醫院裏家屬的激烈情緒推到了一個頂點,一些家屬開始痛哭流涕破口大罵起來,南姝看著那些形色各異的人們,又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親也不自覺就落下淚來,有對年邁的父母在走廊上哭鬧著自己年輕的兒子兒媳以及那剛滿五歲被父母雙雙護住卻依舊是搶救無效死亡的孫子,也有父親在哭喊著自己在外求學的女兒,還有年輕的男人在痛哭自己出國旅遊的父母,看著他們,又想到自己下落不明的母親,南姝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明明已經忍了一路,所有的擔心害怕恐懼震驚的情緒都被她死死的壓在了心底,可看著這些同病相憐的人體會到他們同自己一樣的痛苦,那些壓抑許久的情感仿佛找到了一個出口,霎時間全都湧了出來。
南姝的身體順著牆壁緩緩地滑落癱軟在地上,抱著胳膊將臉埋在臂彎裏痛哭起來。
方瑉灝蹲在她身邊,默默地輕拍著她的背部安撫著她。
新加坡時間淩晨三點半,方瑉灝好不容易將南姝哄睡著了,這才抽空拿出手機給雷讓打電話,短暫的嘟聲過去,雷讓低沉的聲音傳來:“喂……”
方瑉灝聽到雷讓的聲音立即就緊張起來:“雷讓……”
“到新加坡了?”雷讓問。
“是……”方瑉灝說話有些沒有底氣,畢竟他沒有經過雷讓的允許就擅自跟南姝來了新加坡,先斬後奏的事情他可是第一次做,很怕雷讓會因此而生氣。
雷讓淡漠的開口:“南姝怎麼樣了?”
“啊?”方瑉灝一怔。
“她父親怎麼樣了?”雷讓又問。
“還在重症監控室沒有出來。”方瑉灝說著語氣裏滿是沮喪。
“好好安慰她,不要讓她太難過了。”雷讓說。
“我知道。”方瑉灝遲疑著,“雷讓,你會不會生氣我沒有提前告訴你就跟南姝來了新加坡?”
雷讓抿唇,“我能理解,南姝的媽媽已經沒了,爸爸又重傷昏迷,她這個時候身邊很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