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路會帶人們通往不同的方向,而小路的盡頭,則又是另一片不同的景象。
位於山峰的一側,是一棟令人羨慕向往的山間別墅——雖然並沒有人知道它——它突顯在高鬆之上,險峰之側,是一道極其優美的風景。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它,因為,它隻屬於血族,隻有血族世界的生物才能靠近它,發現它。所以,在人類的世界裏,並沒有這個建築的存在。
夜幕遮蓋了天空,星星卻點綴著那塊幕布,山間的每條小路旁,都立著足以照亮下一步的路燈。雖然很多都已經年老失修,略有些昏暗了,但也是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的唯一溫暖了。
在人類世界裏不可能找到的別墅旁,有一條蜿蜒的小路穿過雜草叢生的山地,連接了那條偏僻的路。岔口上,一根燈罩已破損的路燈忽明忽暗的,一會兒亮了起來,撲閃撲閃兩下,就又熄滅了,如此重複著,卻有那麼些詭異。更值得注意的,是燈柱下的那個小巧的影子——在閃爍的燈光下,看得清那是一個樣子不滿十歲的孩子,他穿著可愛的背帶褲,裏麵是一件純白色的紐扣小襯衫,下麵是一雙褐色的短筒小皮靴,身上沒有一絲灰塵,被裝扮得可愛又俏皮。
此刻,他獨自坐在路邊的台階上,身體輕輕地倚在那根破損的燈柱上,雙臂緊緊地環抱著大腿,小小的腦袋耷拉在兩膝上,亞麻色的頭發染上了微微的暖光,襯著那張小巧、被覆上淚水的精致的臉龐更加的惹人憐愛。微微抽噎的聲音和略有顫抖的肩膀出賣了他那小小的固執,他腳下的路不算陌生,但也不容易找到正確的方位。就算有人通過這條路,也根本沒有人去注意這個孤單的小男孩。
依隨著山勢的小路上,逐漸出現了一個焦急的影子,那影子的主人走走停停,好像正在進行著某種困難的抉擇。小男孩的餘光瞄到了地上的影子,停止了抽泣,繼而略有興奮的站了起來。可打量了不一會兒,便又沮喪的坐了下來——那是一個上晚班的白領,似乎正在找一份文件或者是家鑰匙,卻又不清楚可能丟掉在什麼地方,也分不清楚是哪一條路徑了。可是他折騰了半天,看樣子也沒有什麼結果,因為又過了一段時間後,那個男人就灰頭土臉的就回來了,心不在焉的走過那根依舊閃爍的路燈。又一個人忽視了小男孩的存在,就像——根本就看不到他一樣。
在孤獨的等待中,隻有風吹過夾帶著的聲音和香氣陪伴著小男孩那單薄的身影。
又是漫長的孤寂。鴿子咕咕地叫著,像是通報著某種信息。小男孩在寂靜中聽到了鴿子的聲音,靜靜地抬起頭,緋紅的小唇抿出一條微彎的線條,便再沒有了動作。夜晚的冷風再一次吹過,岔口處出現了一抹纖細的身影,米黃色的上衣裹著那瘦弱的身軀,黑色短褲下的兩條腿像竹竿似的立著,整個人異常的虛弱,就快要倒下去了一樣,卻堅持的向前走著。
女孩茫然的低著頭,走到那盞破損的路燈旁時,她發現了那個一直被人們所忽略的小男孩。她覺得他很孤單,很寂寞——就像她自己一樣。她止住前進的腳步,緩緩地走到小男孩身邊,並沒有為他這樣獨自在街頭的事情而感到奇怪;她沒想過,為什麼這麼多的人從他麵前走過,竟都沒有注意到他,就像看不見他…那些問題她都不曾想過,隻知道,要走到他的身旁去,卻不知道原因。
小男孩在女生走到了身旁的路燈下時,也站了起來,可那張本已濕透的臉上已無一絲淚跡,薄唇微微的勾起,眯著眼看著女孩。
“姐姐,怎麼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街上?”小男孩稚嫩的聲音從那兩片唇瓣中發出,清清楚楚的傳進了女生的耳朵。“我…沒有家了…不知道還能幹什麼…”女生並沒有注意到小男孩的異常,低著頭乖巧的回答著小男孩的問題。“那姐姐,你不傷心嗎?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遊蕩,又沒有了親人,我的話,早就想不開了。”小男孩離開了路燈的陰影,走進女生所在的燈光下,仰起頭調皮的望著女生,微笑著眨眨眼睛——那是兩隻異色的眼,金色和紫色同時望向了女孩,小男孩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剛才所說的話沒有什麼不妥。
“其實,我也是有想過的…可是,我沒有那個資格…也沒有那個勇氣啊…”女孩苦笑著,眼裏不自覺地蒙上了一層水霧,她再一次沒有看到小男孩愈來愈詭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