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男探視向年輕女導診打聽道，“哎，問一下，心血管科病房怎麼走？”
導診一聽有人打聽內科病房，笑著對身旁一個歲數大的女人道，“大姐，正好，找你們科的。”又對探視道，“這位大姐就是內科病房的保潔。”
“……你別和人提我是保潔員！還保潔，連員字都不加，煩人！”保潔大姐顯然對身旁導診回話不滿意，她心裏想並沒說。保潔大姐轉過頭來問探視道，“你去幾號病室？”
探視道，“等我看看。”他用手劃開手裏的蘋果5手機屏，看了看道，“啊，是714病室。”
保潔大姐一聽，心想，“你是問對人了，別人真說不清楚714。”她笑了笑流暢地回答道，“我告訴你啊，你先坐電梯上七樓，從電梯出來就是心血管內科病房。你一出電梯，就能看見電梯對麵就是內科病房護士站。”
“然後呢？”探視急切追問。
“然後，你在護士站往右手邊走，走到盡頭，你看見樓梯口就停住，樓梯口對麵的把頭最後一間就是714病室。”保潔大姐笑著。她想，“內科病房我幹幾年了，閉著眼睛都能摸到，特別是714，因為714對麵就是內科病房的洗手間。”保潔大姐說的沒錯，她一天要清掃幾次，收拾垃圾。
探視沒對保潔的驕傲回答給予點讚，他歎一口氣道，“嗨，阿姨！你就直接說樓梯口對麵就是714，不得了。”
一聽探視這樣說話，頓時，保潔大姐瞪大眼睛！“咋一下子輩還小啦呢？剛才叫大姐，現在叫阿姨了。那一會不得改口直呼我姑奶奶啊？”她想到這問道，“怎麼了？”
“囉嗦，嗬嗬！”探視沒回答完一轉身要走。
保潔大姐急了！“我這樣告訴你，不是詳細麼。”
“謝謝你！保潔大姐！”探視笑嘻嘻擺了擺手走掉了。
保潔大姐衝著探視背影，手掐腰！“……啊呸！沒見過你這麼問道兒的！管我怎麼告訴你呢！這是什麼素質？好心當成驢肝肺，不知好歹。”
哈哈大笑的導診摟著保潔大姐脖子，“嗬嗬，行啦！大姐，人都走沒影兒了。你和誰生氣啊？氣你自己啊。你知道我們導診不容易了吧！你說我整天什麼樣的人都得對付。”
“媽呀！你真行，我可幹不了，一天就得瘋。”
“哈哈！”導診摟著保潔笑。
保潔大姐說的對，714對麵確實是樓梯口，是下樓的樓梯，也有電梯，小電梯，載客小，坐的人少。大部分人都坐護士站對麵的電梯，兩部大電梯。說到714，就要說714病室外右邊小走廊。714旁邊右手凹處，是拐彎抹角堵死一個小走廊。小走廊有20米長，有幾扇窗戶，一麵牆上鑲嵌圓形木杆，像舞蹈教室固定牆上的把杆兒。上麵涼著很多衣服褲子，是家屬們洗過涼曬的，有線衣線褲，襯衣襯褲，還有牛仔褲，這成了患者家屬專用涼衣架了。
在窗台上還擺放著一個圓鐵盒子，看上去很紮眼，別看它鏽舊破裂，煙民把它當作煙灰缸。他們每天都圍在這裏偷偷抽煙，時間一長，這裏就成了他們專用吸煙場所。抽煙不是目的，他們是邊抽煙邊談論病人病情。抽煙排解他們心中壓力與痛楚。他們還在這小走廊裏接打電話，都是背著患者接打電話，偷偷談論患者病情。在他們的表情裏有哭有笑，有喜有憂。這些往家裏打的每一個電話，和每次接家裏電話，還緊緊牽扯著電話另一端許許多多許許多多家親人們的心房。這堵死的小走廊成了內科病房獨特的一道景象。
從全國實行禁煙令以來，醫院也不例外，按照規定全麵禁煙。但是中小城市不像北京，監管那麼嚴。但這畢竟是市級醫院，比其他地方嚴。對那些有煙史的醫務人員，他們也沒地方排解煙癮去了。不整天麵對患者的還好，來煙癮了，跑到醫院大院裏抽兩口，整天麵對患者的醫生，就沒有抽煙自由了。
內科王護士長看患者家屬們在714拐彎抹角走廊抽煙，談話，排解患者和家屬內心壓力，從這一點來說，倒是好事。
她和主任商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就保留了這個鐵盒煙缸，沒讓保潔員把這個鐵盒煙灰缸取締。她對主任也說，“如果科裏硬性把它取締，那些夜裏通霄陪床的病人家屬，也照樣會偷偷跑到洗手間蹲坑裏，走廊樓梯拐角的什麼犄角旮旯裏頭眯著抽煙。這些煙民，他們要提神醒腦，你說科裏總不能派保潔員24小時不間斷的跟蹤吧。再說也跟蹤不過來呀，科裏病房保潔員哪有那麼多人力啊，她們每天還有繁重保潔工作，你有禁煙令，他們有他們的法子來對付。我看，要沒有這個鐵煙缸，這幫人給你來個隨處亂抽，更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