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朵萊一整晚都陪在醫院,早上程言漠出現在病房的時候,她正倚在病床上,將程熙傑擁在懷裏給他講故事。
程言漠素日明亮的黑眸,染上了幾分倦意,眼底下是深深的黑眼圈,嘴唇四周騰空冒出來的青色胡茬如雨後春筍肆意滋長,這樣的他看起來有幾分憔悴。錢朵萊的心禁不住地狠狠抽了一下。
"爸爸!"
程言漠聽到程熙傑的叫喚,嘴角微微上扯,走過去,將熱騰騰的早餐放在旁邊的櫃子上,"感覺好些了嗎?還有哪裏不舒服?"
"隻要爸爸媽媽在熙傑身邊,什麼痛痛都不怕了。"說完,程熙傑將小小的身子往錢朵萊的懷裏蹭了幾分,小手還不忘拉著程言漠。
雖然是很平常的一句話,但是聽在程言漠和錢朵萊耳裏,卻是另一番滋味,兩人都忍不住互看了對方幾眼。
“熙傑難道不喜歡依依阿姨嗎?"錢朵萊寵溺地刮了下程熙傑的鼻子。
"喜歡啊,可是熙傑更喜歡媽媽!"程熙傑童稚的聲音卻一下又一下震顫著錢朵萊的心。沒有什麼時候比此時讓她覺得愧對程熙傑。
"可是媽媽不能一直陪著你啊,媽媽--"
"先趁熱把早餐吃了,有什麼話吃完再說。"程言漠阻斷了錢朵萊的話,語氣中有幾分煩躁,眉頭也微微蹙了幾分。
天空一片灰霾,大朵大朵的烏雲密布在頭頂上空, 江辰軒走出門的時候,一股寒流就這麼毫無防備地鋪灑過來,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抬頭望去,灰暗的天空有些壓抑,寒流要來了呢。
他掏出手機,撥了錢朵萊的電話號碼,那邊過了很久才接通,“嗨!好久沒聯係了,想我了沒?”
“我現在沒心情陪你鬧。”
“啊?意思就是沒想我咯?我傷心了。”江辰軒嘴上說傷心,臉上卻露出幾分無奈,他一麵朝車庫走去,一麵問:“在哪呢?我去找你。”
“我現在有事。”
江辰軒打開車門,跨坐了進去,“今天是周日,你能有什麼事?說,在哪呢?”
說話之際,他已經將車頭開向去醫院的方向了。昨天唐雪回來的時候,已經告訴她昨天在醫院遇見錢朵萊的事。所以他打電話不過是想告訴錢朵萊,他要去找她的意思。
“誰打來的?”
合上手機蓋,程言漠便開口了。
“沒誰。”錢朵萊端起旁邊的一個白色塑料碗,裏麵裝著滿滿的一碗豆腐腦,她隨意地舀了一勺放進嘴裏,熟悉的香氣,熟悉的味道讓她心一顫,莫名的一陣感觸。
“是鬱江高中的那條小巷子裏買的。”程言漠說完,怕自己的意思表達的不明確,又加了一句:“我們一起去吃過的那家。”
錢朵萊心裏一陣潮濕,嘴上卻說:“難得,都過了七年,那個攤位竟然還在。”
程言漠沉默了,沒有接下去。
其實七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今鬱江市要發展城市建設,城建部門已經下令拆遷那條小吃巷,曾經的那些小吃攤,如今早已不知去向,僅剩下那個豆腐腦攤子和幾家燒烤攤還在經營著。他天還沒亮就去了鬱江高中,他把整個校園又重新逛了一圈。高中的回憶並沒有什麼浪漫或美好可言,除了無盡的考試就是漫天的試卷,很少有人會在多年後回來重溫一下當初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