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侯府府邸在殺戮之後便是一片駭人的平靜,權勢滔天的女侯的府邸被七皇子顧雲殊率軍團團圍住,候府中無論是下人,還是女侯的男寵,先前還是活生生的人,如今都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顧雲殊一身大紅的衣袍,目光落到前方燃燒的清水閣,女侯居住的屋子如今已經化成一片火海,在那樣的大火裏,任何生命都會化為灰燼。
似乎是多年的計劃終於得以實現,顧雲殊眼前的光芒快意而惋惜的,即便那與他有血海深仇的女侯已經葬身火海,到底他和蘇錦落約定過要保證她的妹妹蘇錦安的周全。
隻不過,剛才女侯將小女兒拖進房間要和小女兒同歸於盡的時候,他到底還是沒有阻止,或許有故意的成分,與那個罪惡滔天的女人有任何關係的人,他原本就沒打算放她們一條生路。
無論是蘇錦落還是蘇錦安。
等會,一切都會結束了。
“殿下,清和郡主如今正往這邊趕來。”隨從低聲朝他稟告,話音一落,一個少女的身影便出現他的視線裏。
“安安!安安!安安!……”少女一身大紅嫁衣,腳步急促,眼睛死死的盯著洶湧澎湃的火海,平日睥睨而銳利的眼瞳裏此刻卻閃過錐心刺骨的疼痛來。
“郡主,你不能進去……”有人上前攔住正要往火海衝過去的清和郡主,“紫衣侯已經將清歡郡主帶進去兩個時辰了,恐怕現在……”
“你騙我!你敢騙我!”清和郡主蘇錦落眼裏陡然閃過一絲可怕的光芒,手中突然抽出一把長劍,白色劍光劃過,架上攔住她那人的脖子,“你再這樣妖言惑眾,信不信我現在馬上殺了你!”
空氣裏是死一般的寂靜,擋在蘇錦落麵前的男子身形如若雕塑一動不動,似乎看不到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鋒利的長劍,而一身喜服的七皇子顧雲殊卻是低低的笑了出來。
“落兒,你現在進去可是來不及了,說不定,你最疼愛的妹妹,已經化成灰了呢!”
蘇錦安身子猛然一震,抬起頭錯愕的看著這即將與她舉案齊眉的少年,十九歲的顧雲殊眼底再無平日裏對她的溫朗柔和,墨玉般清輝一片的眼底卻是仇恨而惡毒的冷笑。
這一瞬間,蘇錦落陡然間開始明白了什麼。
劍光在她手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度,轉而直指這個東晉最尊貴的皇子,“是你……為什麼……安安不過是一個孩子!她眼睛看不見!她看不見!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我和你約定隻是將那個女人軟禁起來,不是讓你大開殺戒!你做了什麼?而你做了什麼?”
少女淒厲憤怒的聲音在清水閣庭院中響起,隨著她的聲音落下,天空突然一道驚雷閃過,震耳欲聾,大片烏雲湧上天際,接著是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如巨龍般洶湧澎湃的火勢漸漸小了下去,在雨中慢慢的熄滅,雕龍畫棟的房屋成了廢墟,裏麵的一切一覽無遺,什麼都已經化成了灰燼。
什麼都沒有了……她的妹妹安安,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已經沒有了……
今日她和顧雲殊的婚禮在候府舉行,她那權勢滔天的母親並未想到,這場盛大的婚禮,隻是針對她的一場殺局。
她親自帶人去將母親的部下格殺殆盡,而顧雲殊則是負責圍困侯府,他們約定隻是將她的母親紫衣侯軟禁起來,不會傷及侯府之人一絲一毫,卻沒想到,等她回來,一切都已經變了樣。
一夕之間,侯府慘遭滅門。
“做了什麼嗎?”顧雲殊旁邊的黑衣隨從恭敬的上前為他撐傘,雨勢雖大,卻並未讓他身上濕了一分一毫,似乎是努力想了想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他轉而隔著厚重的雨簾看她此刻狼狽的模樣,唇邊的笑容色如春花,“隻是眼睜睜的看著紫衣侯將你妹妹拖進去沒有阻止,看一個母親與七歲的雙眼失明的女兒同歸於盡,看一場血親之間相殘相殺的好戲,這場戲,果然很精彩呢!”
他的聲音如平日裏在她耳邊的溫柔繾綣,如情人般的低喃輕柔,卻讓她的周身頓時冷了一個透徹。
細密的雨點打濕了她的頭發,打濕了她大紅的嫁衣,模糊了她的眼眶,眼前那俊美的少年的容顏,在此刻陡然間模糊起來。
這個人,是她深愛的人,即將是她的夫君,是她將權勢滔天的母親拉入地獄也要扶上至尊帝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