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例假,那是先兆流產的跡象!現在的小年輕,都太胡鬧了!”年長的醫生一臉的不認同。
貝明娜麵無表情地臉上依舊無喜無悲,李俊生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冷漠的貝明娜,他聽見貝明娜說,“那就流了吧。”平靜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淡漠的像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不是在決定一條生命的存亡。
“明娜,那可是你的孩子!”李俊生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貝明娜說。
“對,可他來的不是時候。”貝明娜依舊平靜的說,和李俊生對視的眸子裏漆黑一片,裏麵的生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幻滅。她的肚子裏有一個孩子了?和她留著同樣的血,或許以後會長得像她,或許會長得像那個男人,會在她的身邊慢慢長大,慢慢學會翻滾、爬行、站立、行走、說話,會漸漸成為彼此人生中罪不可或缺的人,多麼美好。如果她還有一個家的話。
“那怎麼樣才算是時候?”李俊生不敢苟同的問,溫和的聲音聽起來沁人心脾,隻是卻沒能暖的了貝明娜冷成冰的心。
“我能給得起他幸福的時候。”貝明娜無光的眼睛異常深沉。
“你現在就可以。”李俊生說的堅定,堅定到不容置疑。
“我連一個家都給不了他。”貝明娜反駁。
“對他而言你在的地方就是家。”李俊生說。
貝明娜聽到這句話,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無措而茫然得看著李俊生,仿若初生。她無言的盯著眼前的李俊生,似乎是想分辨這句話的真假,猶豫的樣子像一隻走在陌生道路上的羔羊。
對他而言你在的地方就是家,貝明娜。要試一試嗎?留下這個孩子,留下這最後一份念想。可是,留下又怎樣呢?這是那個男人出現在她生命裏的標誌,以後的每個日日夜夜她看到這個孩子就會想到那個男人,她要這樣無止無休的折磨下去嗎?
憑她現在頹靡的精神狀態,她如何相信她能給一個生命幸福,給那個生命依靠,她怕等著她的,是給彼此的無盡折磨。
要告別過去,要徹底的告別過去。這個孩子就留不得。她現在連自己該何去何從都不知道,怎麼能如此草率的就讓一個來的不是時候的孩子來到這個複雜的世界呢。
貝明娜的心事荒蕪的,她不相信自己。
“但是這個家不完整,”貝明娜死一樣沉寂的說,“哥,我不能讓他和我一起受苦。”
可能連貝明娜自己都沒有發覺,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眼裏閃著的淚光。
“一個家有愛就是完整的。”李俊生的每一個字都咬的很重,重的像每一個字都具有極深刻的意義,“一個家沒有愛哪怕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這個家,也不過就是個屋子。”
最後貝明娜和李俊生也沒能達成一致,貝明娜沒能如願的立馬做人流,李俊生也沒能說服貝明娜留下這個孩子,他們的爭執在醫生的“你們都回去好好考慮,一個孩子豈能兒戲。”的總結語中中斷。
貝明娜直到很多年都記得,離開醫院時李俊生看著她眼睛說的那句話,那句,“那個孩子會在你的愛中長大,這就足夠了。”
李俊生說,“小明娜,留下這個孩子,我們去英國重新開始。我們都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