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盼橋為難又讚賞地看看喬治,說:“喬治先生,對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謝謝您的咖啡!”
喬治挽留地說:“不喝了?我的房號是6066號,去坐一會,你不會拒絕吧!”
盼盼:“不!我回去還有事。”
喬治:“你不想看看我設計的機器人圖紙?”
他的內心充滿著渴望與期待。
“下次再看吧!”盼橋雖然涉世不深,顯得單純稚嫩,但學校裏的生活老師曾經多次告誡過女學生,“女孩子千萬不要與陌生人說話,千萬不要與異性男子獨處。”
喬治的臉上表情似乎若有所失,說:“時間還早著呢!看圖紙不需要太長時間。”
盼橋:“不了,今晚我還要上夜班呢!”其實她心裏也犯著嘀咕:喬夢橋為啥沒有應召而來?莫非沒有注意到自己發出的手機短信?還是他故意回避?她覺得自己必須趕緊回去弄個明白。
“秀姐,我回去了。”盼橋站起身來打招呼,“你們慢慢談吧!”
“我不是後客攆前客吧?”玉秀關心地問,“你怎麼回去?公交車早沒有了。”
喬治拿起他的手包,站起身說:“我送喬小姐。”
玉秀:“對!女孩子夜行不安全,喬治先生就送一送吧!”
喬治忙招呼服務小姐結賬。
盼橋:“不要麻煩了!喬先生剛喝過酒,我自己回去。”
喬治會意說:“對!貴國叫做‘嚴禁酒駕’,我叫輛TAXI送你。”
盼橋挎起小包,匆匆向電梯口走去。
喬治緊步跟上,輕聲問:“你真的不想去我臥房?我想吻吻你。”
盼橋佯裝沒聽清,摁動底樓號,說:“電梯下來了。”
喬治聳動肩膀,一臉的無奈。
電梯門開了,盼橋消失在門內。
玉秀滿意地看著,微笑著說:“虞芳,你看夢橋妹妹的跨國姻緣多甜蜜,你與林博士今晚好好談談,同樣成為天生一對。”
林森木在女性麵前,又出現了習慣性的木訥,舌頭發硬,完全沒了闡述跨海大橋防腐理念時的那種睿智與才識,當然,這也是他長時間談不成女朋友的關鍵症結。
他時不時地推推眼鏡框,不敢正視俏麗的虞芳姑娘。
虞芳姑娘正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也犯了婚姻恐懼症,別看自己平日有說有笑,但每每到了正式與男性接觸時感到心跳,渾身不自在。今日尤其知道對方是橋辦領導的公子,更是橋梁防腐的博士生,深知自己學識層次、身份地位的懸殊,完全失去了自信。
玉秀看著這雙患有嚴重“相親智障症”的寶貝,不免皺起了娥眉……
她在陪同兩人來咖啡廳的路上,已經向雙方完成了媒人必須走的四部曲——介紹雙方姓名、年齡、職業、何方人氏。時髦的媒人還交代什麼“星座”、“屬相”、“血型”。自己可謂盡到了月老的全責。
此時她見博士與倩女都膽怯地隻顧自己低頭攪咖啡,誰也沒有主動開口打破沉默的意思,便說:“嗨!看來我這盞漁燈照得黃魚都不敢叫了!我不陪了。林博士,你是造大橋的專家,虞芳是生態農莊的中層領導,你們自己談談吧!別像兩塊啞木漂在一起——沒話講。”
林森木與虞芳忙立了起來,目光裏都流露出那種失去依傍的可憐兮兮的眼神。
玉秀對虞芳說:“主動點呦!”
她說完頭也不回,快步離開咖啡廳。
然而,事非曲折不成戲,當玉秀的貨客兩用車剛開上進場大道的時候,虞芳來電告訴她,她與林博士的相親已經“散黃”了,問她什麼原因,說是兩人坐了冷板凳,沒講一句話,林博士就拿出了六百元錢要結賬。虞芳說她看他不打算談了,自己也不想花別人的錢,也拿出六百元叫結賬。由‘誰付款’時,兩人倒客氣起來了,最後服務員給兩人以AA製結了賬,就分道揚鑣了。玉秀問虞芳對林博士感覺如何,虞芳說自己就是想找一個像林那樣老實本份的男人做終身伴侶,隻是對方不願談……
玉秀剛與虞芳結束通話,正想與林博士聯係,不料林博士主動來了電話,說他非常喜歡虞芳姑娘,隻是對方看不中自己,連喝咖啡的錢也不讓他來付,怕欠下人情,招來麻煩,最後采取AA製,各自走了……
“誤會!誤會!”玉秀坐在駕駛室內笑得眼淚快淌下來了。
她當機立斷,決定再次撮合,又忙與兩人通了話,將各自對對方的印象與感受作了快速傳遞,讓他們重返咖啡廳,進行“速配”,並且鼓勵說,“這次我不陪你們了,自己見麵去談吧!愛是永遠不會遲到的。”然而她又立即接到了林主任的緊急電話,說他兒子的緣分可能還未到,不用談下去了。很明顯,他要挑的是玉秀;虞芳家的親友團也像林家一樣豎起雙耳關注著虞芳的“咖啡姻緣”,聞聽對方這番話,頓時生了氣,表態說:不談就不談, 一個書呆子沒啥了不起的!虞芳挑個普通的建橋工,說不定更加幸福呢!
玉秀首次做媒“散黃了”,始知世上最難辦的要算“情感”事,比阿爹處理征地拆遷都犯難,感歎之餘,她覺得自己發現盼盼與老外在咖啡廳的秘密幽會,倒是對愛情矛盾中的喬夢橋是個極好的“物理”測試……
在彩鋼構建的員工宿舍樓裏,喬夢橋先將報廢汽車裏攜來的生活用品、培訓資料放回與鄧軍山合住的222臥室。鄧軍山因為父母給他物色了一位大山的姑娘,領導獲知後,在派他去安徽合肥出差時,特準假三天,繞道故鄉,讓他相親去了,現在房間正空著。
喬夢橋看了盼盼發給的短信息,一直擔心盼盼赴外藉專家的咖啡之約會不會“吃虧”?對喬治的人品又不很了解。盡管解決的答案有多種,既有好的聯想,也有壞的推測,無論如何自己必須盡到大哥對養妹的保護責任。他反覆思索,對一個沒有社會經驗的女孩子來講,獨自去高檔賓館與老外“對飲”,很可能會陷入魔鬼的圈套,置身於風險中,這無異於古代的女子去青樓,現時的女孩當“三陪”,能有什麼好結果呢!他這般思索著,既沒了往常那份把臥房打理幹淨的心思,又打消了去請玉秀為盼盼保駕護航的念頭,決定親自去賓舘接回盼盼。他快速洗了把臉,換了套幹淨的工裝,穿上洗得發白的“出客”軍式膠鞋,然後探頭望望窗外的夜空。
斯時,海塘外夜色茫然,雲低星暗,唯有長龍似的棧橋上,燈火亮如白晝,電弧閃爍,在一陣陣增大的海風裏,不斷傳來振動錘和對講機的聲音。
然而他還沒走到樓梯口,一個稚嫩的童音將他驚呆了。
“爸爸——”
朱璽一身華貴晚裝、嫵媚優雅地牽著亮亮出現在他的麵前。
“爸爸,胡琴給你抱來了。喏!還有趙奶奶給你吃的玉米。”
亮亮抱著板胡,拿著玉米奔來。
喬夢橋連忙彎腰抱起侄子,順嘴說:“太巧了!亮亮,我正要去看你們呢!”
“亮亮太強了,周末哭鬧要找‘爸爸’,我們到過工地‘汽車’房,風太大,又找到這裏來。”朱璽的話說得有點語無倫次。
俗話說,欲蓋彌彰。她懂得寡婦莫登光棍門,尤其在夜間。但是為了作深層試探,她還是帶著兒子來了,她怕被人看輕,故意解釋著。
“灌注樁順利開打,我就撤出來了。” 盡管他心裏想去接盼盼,但又不能拒人於門外,尤其是弟媳與侄子。他隻得牽起亮亮小手,返回222號房門前,騰手掏出鑰匙。
“爸爸,我來開!”亮亮把板胡、玉米交到喬夢橋手裏,抓過鑰匙,逞能地塞入匙眼,但是怎麼也開不了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