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看得興高采烈,忍不住低聲問:“那使刀的老人,刀砍出來的樣子好嚇人,不過,為什麼要左一晃,右一晃再砍出來,我覺得要是直截了當一刀砍過去,應該更加難以應付。”
趙儀也低聲說:“那個男人的手指好可怕,居然像是鐵做的一樣,可以硬接人家的刀,不過剛才那一招,他為什麼同時要攻人家上中下三路,指上勁氣不凝,殺傷力大減呢?”
二人這樣輕巧巧地說,引得站在二樓不遠處的一老者一青年,祖孫二人不斷用異樣的眼神看過來。
樓下老者與少年的刀法如風雪紛飛,翻滾不絕,每一招出來,都伴著三式虛招,讓人虛實難測,手忙腳亂。那中年人的十指更是如風似雨,每一式使出來,都兼顧別人數處要害,定要叫人心膽俱寒。
這些都是人家武功的特色所在,不過,真正高明的人物卻可以一眼看出,這樣的武功,最強之處,偏偏也正是破綻所在,隻是,為什麼這兩個小男孩,竟可以這樣隨便地說出這麼有見地的話?
他們哪裏知道,這些日子,一路行來,龍逸就教導他們修習武功,雖然時日尚短,不過,龍逸是天下最好的老師,因材施教,教的是最易速成的心法。再加上平時龍逸向眾人閑說天下武功的長處。龍逸教的,全是天下最精微最高明的招術。蘇遠和趙儀平時看得多了,再看這些普通的武功,自是隨隨便便,就看出一大堆問題來。
龍逸淡淡道:“那老者與少年的刀法,都是原楚國舊址蒼州的莽蒼風雪刀,這一路刀法,在楚國相傳也有十三代了。本來刀發如風雪,森寒徹天下,不過,代代相傳,每代藏私,精華已失,到如今的所謂風雪,隻見其形,不見其神,卻多了許多無用的花俏,武功低的,看來以為是虛招,武功高的看來,卻不過是個笑話。”
“那中年人使的是漠北蘇蒼涼自創的擷鷹指,以陰力為主,施陽剛之指,招如鷹擊,卻優美絕倫。每一擊攻擊多處要害,如擷花散葉,飄零多處,卻又如雄鷹搏兔,必盡全力。可惜傳到現在,招術隻重陰狠淩厲,其從容自若,優雅高華處,再也難尋。”
他這般淡淡道來,如數家珍,言若無心,卻叫旁邊聽者有意的老少二人,眼中異彩更熾。
蘇遠和趙儀連連點頭,細細銘記。
龍逸又隨口發問,或問蘇遠,若被樓下人圍攻,會如何應付,又問趙儀,怎樣找出樓下諸人的破綻,加以製衡,甚至問到,如果是他們用力出指,會怎樣出招。
蘇遠、趙儀細細作答,平時龍逸教他們武學時,也是這樣發問,讓他們自己去思索,不拘成法,自創一格。他們也習慣這樣的問題,答來竟也從容迅速,竟是早就胸有成竹,將天下各派武功,皆納於胸中一般。
他們隻當這是在上普通的武功修習課,卻叫旁觀的有心人,震驚之下,徒然出了一身冷汗。
“你們看,下頭四人,誰最出色?”
“那使槍的。”蘇遠大聲說。
趙儀沒說話,隻是伸手往下一指,指的也是雙手持一杆紅纓槍的青年。
那青年正好大吼一聲,長槍一抖,如流星般向那名使刀的少年紮去。那槍忽扣忽紮,忽劈忽挑,忽鎖忽點,忽纏忽帶,紅纓翻飛如紅雲蔽日,寒光點點如雨打梨花,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龍逸點點頭:“他使的不過是普通的暴雨梨花槍,這種槍法,就是一般的武師也都會耍一路,難得他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必是已苦練過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把最普通、最簡單的槍法,使得威力倍增,縱應付那些世代相傳的名門武功,也不見敗象。”
說完,望了樓下漸漸形成圍攏之勢的一排人輕輕歎了口氣,轉頭對蘇遠趙儀道:“有麻煩,小心,別傷了星月。”話音剛落,隨著一陣陣怒喝之聲響起,滿天暗器亂飛,無數的飛針飛鏢對著樓上的樓星月打過來。
蘇遠趙儀輕喝一聲,挫腕抽劍,劍勢一展,隻聽得叮當連聲,轉眼之間,連擋無數暗器,把樓星月周身護得滴水不漏。
樓下一群人正要往“如歸居”衝,隻見蘇遠翻身躍下樓,仗劍攔在樓梯口:“誰都不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