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僧鳩摩羅什曾譯經千卷,將佛帶入中土大陸,從此中華大地開出了名為般若的智慧之花。在他翻譯的經卷之中,有三卷經書格外與眾不同,書中教導人們使用全身去感受天地間的無上佛法。人們按照書中所載不斷練習,就能產生與宇宙相呼應的氣,氣機流轉,產生周天,氣機循環無端,周天浩瀚無涯,其威力雖千軍萬馬猶有不及,正需要用無上佛法統禦。三部經書名為《大品般若經》《十誦律》《阿含經》。
從此以後武不再指戰場上的廝殺。正式成為了一門獨具魅力的術。從三經出發,越來越多的武術家投身到修持之路上。他們憑借自己的智慧去理解武術,成就各種各樣的功。因為武功層出不窮,猶如浩瀚森林,所以又被稱為武林,武林之人多投身江河湖海之間,飄搖一生,因此有了江湖。
源從三經,而彙江成湖,華夏大地上遍布武術之花。
時值重陽,南變縣內家家戶戶門前插著茱萸,來來往往的行人身上也縫著內有茱萸果的小包。金秋時節,每個人臉上都顯得很高興。和平來之不易,豐收也來之不易。就在不久前,孝文帝正式將國都遷至洛陽,當初決定遷都時,舉國上下無不震驚,如此宏大的工程動用的人力物力已經無法計算。現在,這工程終於也完畢,老百姓終於也可以得到暫時的安寧。
集市上,客商來往,好不熱鬧。小販扯著嗓子吆喝,牛羊搖晃著脖子裏的鈴鐺,剛出爐的桂花糕還冒著熱氣,那香味隔著一條街都能聞得清清楚楚。一個孩子,傻愣愣得盯著對麵的桂花糕,口水咽了一口又一口。他這一早上,已經看著這樣的桂花糕被買走了三大方。
“小娃娃,你要不要也來一塊。”那個賣桂花糕的老頭心情特別好。
“我沒錢。”孩子一個勁的搖腦袋。
“沒錢,”老頭笑著,眼睛在眼眶了滴溜溜轉了個圈,接著道“沒錢,就用你的那頭牛來換呀。”
孩子聽了一個勁的搖頭。全家人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就看這頭小牛了。不論如何,他也得把牛賣出個好價錢。
“你瞧,你那頭牛又瘦又小,能不能活過這月也說不定,我看倒不如給我,大不了我吃些虧,多給你兩方。”老頭這會兒倒是一臉的好意。
孩子看了那塊熱騰騰桂花糕一眼,狠下了決心,來到小牛身後蹲下。
這是要幹嘛,老頭心裏狐疑。
孩子抓起一把牛糞,就往自己的嘴裏塞,看得路過的人都覺得惡心,紛紛逃開。孩子自己也被惡心個夠嗆。
“小娃娃,你瘋了,你這樣我還怎麼做生意?”老頭看見好幾個打算買桂花糕的主顧都被這孩子給惡心走了,氣急敗壞地衝著孩子吼叫。
“不吃你的桂花糕,”孩子一嘴的牛糞味兒,眼前的桂花糕哪裏還有什麼吸引力。
“你這鮮貨!”老頭恨恨地罵了一句,還想再說些髒話,孩子已經扭過頭完全不理睬他。
日薄西山,路上的行人都回了家,擺攤做買賣的也歸置歸置東西走得走,散得散了。老頭一個下午半塊糕都沒賣出去,早早就走了。小孩見天色已經不早,知道今天這小牛又是賣不出去的了。
走在路上,孩子意興闌珊,他的肚子餓極了,可是一想到家裏的弟弟妹妹又感覺自己十分窩囊。一個五歲的孩子,本應該是最歡快的年紀,可這孩子卻已經早早地嚐到了人生的不易。倒過來說,這個年頭,又有多少人是容易的。
“娘,回來了。”男孩朝正做著飯的媽媽喊了一句。
“娘,哥哥又把牛牽回來了。”大妹見到一臉沮喪的哥哥,覺得十分好玩。
“栓,洗洗手吃飯。”母親似乎一早就知道,並沒打算責怪兒子。
牛栓的爹在孝文帝親征那年被證去當了兵,雖然仗最終也沒有打起來,但是一路上淋了雨,患了痰飲,不久就離開了人世。牛栓是長子,他的下麵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是一對龍鳳胎,窮人家哪兒來的錢買補品,弟弟一生下來就顯得比較遲鈍,到了如今,早半個時辰出生的姐姐都能說會道的了,弟弟還是咿咿呀呀,連個整句都說不清。
“栓兒,明天媽跟你一道上集市賣牛,都吃好些日子的麵了,得買些米回來。”媽媽便吃著碗裏的麵,一邊說道。
“恩。”牛栓心裏酸極了,他使勁憋著,不叫眼淚落在麵湯了。
夜晚的風已經不如前些日子那般暖和,小牛栓躺在草垛上,看著天上的星星。他給星星們取了各種各樣的名字,大多都是如糞蟲,濃帶,屎夾,餎餷,玉蜀黍這樣的日常名詞,當然也會有專門指代的星星,比如夜晚最亮太白星代表了爸爸。三顆連著的代表自己和弟弟妹妹,媽媽是月亮,二叔二嬸和他們家那五個孩子是北麵的那把勺子。不過二嬸的肚子最近又大了,可勺子星周圍的星星都已經有了名字,那個新出生的孩子該放哪兒呢?
媽媽抱起睡著在草垛上的牛栓。這個兒子凝結著她初為人母的感動,所以最讓她心疼。若是還有辦法,她也不會讓一個五歲的男孩去集市上賣牛。家裏沒有男人,露田被收回,隻靠著桑田勉強維持生計。普通人家的女人在這種世道裏是絕對的弱者。
清早,將兩個孩子放到隔壁弟媳婦家去後,媽媽就跟牛栓牽著牛往集市走去。交了入市稅一錢,就能夠在南變縣內的集市上公開買賣,不論賣方買方,想要入市就必須交入市稅。從早晨開始,雲層就壓的很低,這種天氣還趕出門買東西的人畢竟不多。母子兩人站了一個上午,連一個問價的都沒有。
“喲,大牛家的**,今天這是來賣牛還是來賣兒啊?”做桂花糕買賣的老頭昨天吃了癟,老早就想好定要為難為難這對母子。
牛栓和他媽也不言語,他們一心隻想著能把小牛給賣了,換來過冬的糧食。老頭見對方有心回避更是來了勁,邊上的小販們本就是大字不識的粗人,見到這種事情當然也是要跟著起哄的。話越說越難聽,小牛栓隻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竄,頭嗡嗡的,耳朵發鳴,差一點兒就要暈過去了。
“站好了,栓。”媽媽牽起牛栓的小手,“在這世上,叫得越凶的狗越是沒用。你是個男子漢,不能輸給那些沒用的畜生。”
眾人聽一個女人這樣教訓自己的兒子,又是一陣哄笑。老頭頓時覺得失了麵子,這就要衝上去抽母子兩人。就在他衝到街上,抬起一條胳膊時,突然老頭覺得自己腰上一酸,接著酸又變成了痛,像是炸開了花似得,老頭痛的倒在地上翻滾起來。周圍的人都以為這老頭是中了邪,紛紛避走,怕沾染了晦氣。
“這牛如何賣啊?”一個男人站在小牛麵前。
“五十錢。”女人用手做了個數。
“那你稍等。”男人也不還價,反而轉身朝滿地打滾的老頭走過去,“老大爺,怎麼了?”
“疼,”隻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老頭又疼得咬緊了牙關。
“我是個走方的郎中,你這病我能治,就是貴了點兒,你看願意不願意花這個錢啊?”
“多,多少,錢?”雖說桂花糕生意紅火,但市井小民哪有不心疼錢的。
“這個數,”男人伸出手搖晃一下,“五十錢。”
“不,不要。”五十錢可是他大半個月的收入,話才剛一出口,痛楚突然變得更加厲害,老頭自打娘胎裏出來就沒受過這般的罪,見那人還沒走遠,急忙滾到對方的腳下,“我治,治。”
也不知為什麼,老頭話剛一說完,痛楚就消退了一些似得。
“那還請先付了錢,見了錢我就給你治病。”
老頭沒法子,忍著痛,從自己的胸口掏出一個小包袱,解開了包袱,老頭從裏麵數出五十枚銅錢,他也沒遞給那男人。男人見狀隻是笑了一下,走過來在老頭身上四處一拍,老頭身上的痛就全沒了蹤影,就好像從來就沒有來過似得。
解了痛,老頭才算明白過來,今天遇見高人了。趕忙將五十枚銅錢恭恭敬敬地交給了陌生男人。男人拿著錢,還沒捂熱,轉身就塞進了牛栓的懷裏。
“孩子,錢給你,牛我牽走。”說罷,男人接過牽牛的繩,晃晃悠悠地帶著小牛出了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