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寄北
李商隱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譯文
會有一天,我跟你說起今夜的雨
彌漫的水汽,浸潤了遠來的家書
窗外的池塘,秋雨漲滿
我在想,你怎樣寫下了我的呼喚
故鄉好遠,隔著萬水千山
歸期迷茫,日日在指尖飄忽
離人的思念,像那紅燭的芯子
剛剛剪去,又悄悄長出
好在啊,好在還有記憶中西窗的燭光
它搖曳在眼前
搖曳在今夜的巴蜀。
壹
琉璃燈下的笑靨驚擾了我的安眠,我抬起眸眼看到了那個粉紅剔透的少年。
透過朦朧的紗簾向他望去,他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慌亂抬起頭張望著,忽而跑開去。
我想去追,卻被絆住了腳,隻能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山澗。
我叫燭,被天帝困在了人間煙火中,訴說著塵世的愛戀流轉,遊走人間。
貳
流轉千年,我站在他身邊,卻口不能言。
我能伴他撫琴洞簫,也能看他指點江山,卻永遠無法想他傾訴心腸,不能同他講這千年的等待。
終有一朝要望他迎娶紅裝,不如早日抽身,孤身去度過那寒瑟春光。
叁
那日夢醒,心中竟生出一絲驚慌,驚慌?那是因為夢裏有十裏紅蓮遍地,還有他站在萬山之巔,一襲紅袍豔豔,絕代無雙。
這是欲成親罷,卻可憐我累情萬年,終盼不來一日能為他著一襲嫁衣。
我是燭,動了凡心卻不得所愛,終是要獨自在冷山澗裏燃盡所有,化為一縷塵埃。
一切都會重來。
而我,依舊是那琉璃盞中的孤苦搖曳的紅燭,終有一天,熄滅的燈盞會被人遺忘,即使不曾有人為她在意……
肆
天色已晚,我搖曳在相府門前,小廝掌燈而過,我並無意,卻聽見了他們的交談細語,他們說,他要娶一名女子,用最華貴的聘禮,最繁瑣的儀式。
心頭漫上悲涼,卻,還是忍不住去看,怎麼忍得?那是我生生世世最愛的男兒!
我對自己說,遠遠地,一瞬便可滿足,讓自己死而無憾罷。
當長安遍地風霜,我為你傲然盛放;當天家百花齊放,我成全你與另一個女子兩情綿長。
但我終還是留了下來了,看著他佇立在群山之巔,那般意氣風發,一如當初他立於天地之間俯瞰眾生的驕傲。
我欲走,他卻回頭,刹那的風華,絕代莫過如此。
我停住腳步,他緩緩開口:“燭,嫁我為妻,可好。”
(完)
偷得閑暇記(一)
一泓清泉,一抹明月,一把紙傘,一場繾綣。
忽憶那時年少,竟在竹林深處訴一場情話。記得那時佳人麵若桃紅,灼灼其華,一路竹林,紫荊胭脂鋪路,勝過春分的朝霞。
當歲月落地生花,初雪盈滿枝椏,我們尋這一路暗香清雅,輕落指,素彈一曲蒹葭,萬物驚豔,百年芳華,那時我便想,待時光靜好,春月秋花了,再與你共賞這世間繁華。
可惜命運弄人,此後我們再未相見。
而今我還忘不了那踏過了高山流水的樂起樂終,至今,不厭不散。
偷得閑暇記(二)
那日清蠻殿前,她靜靜地立著,明麗而不妖豔,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塵,似飛花散落人間,也依然清雅脫俗,留下芬芳如故。這大抵像那梅花的風骨。
彼年豆蔻,但偏就是這般傲骨和那碧水無情的癡情相遇,震撼滋潤了天地間那些漸次蒼白的靈魂。隻是那紅梅漫天,她在花雨中盈盈綻開的笑臉……終是沒能依偎在我身邊,葉底花間,愁思與纏綿……化為千年的等待與思念——我不想,讓等待成為她一生的夙願。
那場相逢成就了一段心酸心酸而又雋永的回憶。但她告訴我,擁有回憶的她即便是等待千年也是幸福的,因為相思是不怕長的,雖等得辛苦,卻從不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