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禮覺得越往前遊水越深,可水中光線卻反而越亮。在水中就像在碧清澄澈沒有一絲雜質的水晶中。
這情形讓他心中很納悶:水中的光線怎麼比外麵的還要亮?
其時,因為有清正歸元功護體,肖禮沒有感覺到周圍水溫的變化,豈不知這時他周圍的水溫已經熱得能煮熟雞蛋了。
就這樣在水中不知遊了有多久,也不知遊了有多遠,原本平坦的水底赫然出現了一條綿延無盡的大峽穀。
兩座突兀高大的山峰就像守衛山穀的兩尊大神似的聳立在穀口兩邊。一片柔和的光幕籠罩著兩山之間的穀口,就像給山穀裝上了一扇大門。
杜宇此刻就停在光幕外不遠的地方,他不停地向裏麵張望。等肖禮走到他麵前,他指著山穀用一種無限向往的語氣對他說:“這兒就是鍾馗成就鬼王之處。”
肖禮順著他指的方向向裏望,除了一條無盡的山穀之外,什麼特別之處也沒有看到。
“咱們要進去嗎?”肖禮問。
“嗯”
“怎麼進去呀?”
“直接穿過這層光幕就可以了。這光幕後麵一定是一處充滿神奇和力量的世界。我們就要成為鍾馗第二了,看到時候還有那隻鳥敢欺負我。”杜宇的話裏透著一種煽動和狂妄,似乎他已經成就了。
“真的假的?剛才跑得比兔子還快,現在怎麼不走了。這光幕不是說穿過去就行了嗎,怎麼現在站在這兒磨嘰,別是有其他的吧?″肖禮望著麵前的光幕,心裏想。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心裏已經開始對杜宇有了一些別的想法。因此,聽了杜宇極具騸動力的話後,肖禮也並沒有多大的反應,隻是仍然望著麵前如綢緞般的光幕出神。
杜宇看了看站在自己旁邊表現得無動於衷的肖禮,似乎意識到了點什麼。他湊近了肖禮說:“咱們這就進去吧?”邊說邊又向肖禮跟前湊,同時臉上滿是焦急的神情並不住地往他們來的方向張望,“那邊追來的別是嚴監生他們一夥?″
肖禮聽了杜宇的話,也忙往他們剛才過來的方向望。果然發現那邊有一些鬼影如箭矢般向他們這邊遊過來,他心裏不由一驚。
正當他一錯愕間,一股如狂飆般的大力卷起他的魂體直向麵前的光幕甩去。
當他弄明白這是杜宇在搗鬼時,他的魂體已經被那光幕徹頭徹尾地給包裹住了。
那光幕觸碰上去感覺柔軟光滑如絲綢一般,卻又像蛛絲一般粘連柔韌,處在其中不但使不出半點氣力,就連動彈一下都十分困難。
絲滑的光幕包裹住肖禮的魂體疾速向旁邊一座山頂退去。
山頂上靜置著一座佛龕。轉瞬間肖禮的魂體已處於這座佛龕之中,那光幕重又恢複了原樣。
這其間不過如電光石火般短暫,而杜宇就抓住這短暫的瞬間,如脫兔似的衝過了光幕落下的空隙向穀內疾馳而去。
這時從遠處如飛般衝過來的幾個鬼魂也恰好趕到,他們緊綴著杜宇向穀內衝去。可是,終究光幕往返的時間間隙太過短暫,其中兩個速度稍慢一點兒的鬼魂也被光幕裹卷進了山頂的佛龕中。
這兩個鬼是一老一少。
老的穿著解放前破落戶們常穿的那種灰棉布長袍,頜下留著一簇花白的山羊胡子。年少的身材魁梧,上身穿著件白棉布坎肩,頭上係條白羊肚手巾。
肖禮發現,自進入佛龕,這一老一少倆鬼都緊閉著雙眼,渾身不住地顫抖如同篩糠。
看到這種情形,肖禮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個為何不住地發抖?″
那年老的鬼魂這時候睜開眼望著肖禮,那眼神好像在看一段呆木頭。
肖禮心中好生奇怪。
“你……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嘲笑我們?″老鬼似乎有點兒生氣,顫抖著聲音說,“要說你是個棒槌,那又為何會到這兒來?要說你在嘲笑我們,你也都一大把年紀了。″隨著說話的動作,他頜下那簇山羊胡子也在不住地上下抖動。
“你這話什麼意思?″肖禮不解地問。
“我們馬上就要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清楚了吧,老糊塗蟲。“一旁的年輕鬼魂突然歇斯底裏地朝肖禮大吼一聲,那吼聲聽上去簡直就是生命終結前的最後一聲哀嚎。
肖禮吃了一嚇,卻仍然是一臉的茫然。
年老的鬼見肖禮仍是不解,又說:“這座佛龕及穀口的光幕是地藏王菩薩專門設在虞淵入口處,阻止外來鬼魂進入虞淵的屏障。誰要是硬闖虞淵被光幕卷入佛龕中,一時三刻就會被這裏麵的混沌之氣磨碎而魂飛魄散。”
老鬼的話音未落,佛龕似乎輕微抖動了一下,裏麵隨之吹起一股微風——混沌之氣生發了。
一老一少兩鬼抖得更曆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