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葉家小女初現(1 / 2)

此山原不叫鬆鶴山,直到有了鬆鶴院。

南齊的科舉考核製度和學堂開設給寒族子弟出人頭地的機會,而與此同時朝中官宦子弟雖也能有同等的機會在學堂學習,但是,當發生了諸如貴族寒族相看兩厭一天三小吵三天幹一架,諸如貴族寒族整體成績相差甚懸使各貴族家長無比憂心,諸如貴族千金看上寒族學霸欲與之私奔一哭二鬧三上吊……

如此之後,專供官宦與皇家子弟求學苦造的鬆鶴院在各大族的強烈要求下建立了,遠離鬧市,獨霸一山好景,自此貴族學子們一表清心寡欲專心向學,一心歪門邪念抑鬱不發……

戰老夫子是位已從沙場上退下來十餘年的老頭子,據說當年既是虎賁營的軍師,亦是曾上陣殺敵的猛將,在葉鶯的認知裏,軍師該如諸葛亮般儒雅,猛將應如關公般剛烈,兩種氣質混在一起該是什麼樣?眼前的戰老夫子在堂上站得挺直,精神矍鑠,神態冷酷,殺氣騰騰地講著兩年前南齊與北燕的一場發生在雙狼穀的戰爭,聲音中氣十足,本該執劍的手裏執一冊書卷,葉鶯暗笑,果然別扭,接著又在本子上唰唰寫下自己對雙狼穀之戰的一些心得。

這是葉鶯來鬆鶴院聽的第一堂課,雖然以前在阿爹的書房裏各種史料雜誌看的不少,雙狼穀之戰她也早就知道,但由真正上過戰場講起這些戰爭,還是多點意思的。官宦子弟來鬆鶴院的年齡並不特別限製,但來了之後規矩多,所學亦有雜難,所以不是特別頑劣的孩子不會太早被送進來,一般都是十幾歲,南齊朝廷也立有女官,所以各家也會把小姐們送進來,即使不為做官,文課上學些詩書經學修身養性也是好的,再說,最好的夫子都被朝廷弄進這裏了,在自家找夫子教那不是自甘落後嗎?

葉鶯時而抬頭望著戰夫子侃侃而談,時而在紙上寫著什麼,看起來認真聽講心無旁騖,這在一群躁動的十二三歲孩子中格格不入,況且她還是新來的,很快就引得一陣暗暗低語,戰夫子對滿堂浮動的嘈雜聲見怪不怪,倒是也被葉鶯吸引去了注意力。

“葉鶯,你覺得雙狼穀之戰中範將軍埋伏得如何?”猝不及防地,葉鶯被叫了起來。

夫子知道所有人的名字甚至是哪個府上的並不奇怪,畢竟都是官家的孩子,管不好就會得罪背後的勢力。但別的孩子們事先並不知道,於是,聽到葉鶯時,議論聲紛起。

“她就是左相大人家的小怪胎?怪不得連戰夫子這種無聊的課都聽得那麼認真。”

“我就猜是,她一來我就注意到了,她一句話也沒有跟別人說過……”

葉鶯聽到這些話不禁暗暗腹誹,小怪胎之名的由來不過是因為從小到大沒興趣跟這些孩子玩,即使被迫被芸娘帶去各種小茶會也偷偷拎幾本雜書去看來打發時間,剛開始是被人說是左相家的孩子果然自小就傲氣,後來有一次被別的孩子不小心潑了一身茶水後,茶水不燙,她不想多管,說了句沒事後隨便處理一下繼續看手裏的一本怪誌,從此傲氣變癡氣,小怪胎之名在孩子堆間傳開,大人堆則傳相府家教太壓抑了,好好的孩子被養成這樣,葉鶯無奈,不語,相府眾人亦無奈,搖頭。這樣的她,“一句話也沒有跟別人說過”簡直成了她在孩子堆裏的怪胎標簽之一……

她默默站起來,清脆的聲音在周圍混沌的雜聲中遺世獨立:“雙狼穀地勢險峻,利於埋伏,但當這成為兵家常識後,過去不易,埋伏亦難,過者皆會謹慎試探,而伏者常難以躲過,過去很多雙狼穀戰役最後都變成了正麵戰鬥或伏者反被伏擊。天佑十七年範將軍在雙狼穀伏擊北燕軍,頭尾皆設了伏,燕軍先過尾在過頭,狼尾處低緩,而且是入穀之處,狼頭處高聳而窄,故而埋伏在狼頭處的伏擊更有利,但也是敵方重點防備的。在燕軍進入雙狼穀前,派士兵前去試探時,在狼頭的伏兵故意露出適當的破綻,以致燕軍將防範重點定在狼頭,卻不知,範將軍設的埋伏頭輕尾重,頭設巨石堵穀,尾設人海殺敵,在敵軍將全數通過狼尾之際,發動埋伏,一反請賊先擒王之法,以精兵對上燕軍的行末之兵,迅速製服,燕軍前鋒救之不及,雖折損的是普通士兵,但人數眾多,對士氣影響極大,而前方狼頭處的落石雖是低級埋伏,但儼然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戰夫子輕撚著胡須,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這說法倒挺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