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瑞祾,正白旗旗主鐵帽子禮親王富察容毓家的閨女,也正是醇親王郭洛羅家的外孫女。今兒個十五歲生辰了!這一早上車水馬龍的,就沒斷過,不管是沾親的還是帶故的,滿滿的擠了一院子,都魚貫的往堂上擠。滿眼望過去,不是天青色就是秋香色,甚至還找得著幾個披著石青色的。一會子這個給那個行禮的,這會子有那個給這個行禮。大家忙忙呼呼的也顧不上誰給誰行禮了,整個京城能凡是能走動的歌賦得福晉、郡主、格格還是姑奶奶們在這都能見著了。那送禮的隊伍一直從門口排到的鼓樓大街上,滿滿當當,熱熱鬧鬧的,直趕上皇帝大婚了!
禮親王府的東門悄悄得開了,瑞祾從車上下來,有璃珞和流蘇攙著上了小轎,抬到了垂花門處邊喊著停轎,也沒等著人攙的就甩著簾子出來了,悶聲不響的一個勁的往前走,唬得一路上忙進忙出的小丫頭子和婆子們一氣兒的跪下了。瑞祾突的停住了,眼睛也不看人,隻管指著那幾株芍藥:“砍了砍了,全都給我砍了!趕明它們要是讓我再見著,我把你們。。。。。。”瑞祾打眼往旁邊一看,“都跪著幹什麼?!你們想讓我擔什麼罪過阿?我比皇上架子還大呢是怎麼著?!都給我起來!”璃珞、流蘇、瑪瑙、珊瑚等幾個大丫頭趕緊去踢跪著的小丫頭們:“還不快起來,在格格的好日子裏氣著格格,你有幾個腦袋。”跪著的丫頭子和嬤嬤、婆子都連忙的起來,退到牆根處站好,行禮:“格格大喜。”瑞祾也不看,複又往前走,腳上的步子卻不覺得慢下來了,對著身邊的四個人說:“去,把翊貝勒給我叫來。”這四個人麵麵相覷,卻誰也不敢動。“怎麼著,我這個格格支使不動你們了,非得叫個郡主來才降的住你們啊?!”瑪瑙飛也似的跑的前廳去了,看到翊貝勒正和瑞祾的哥哥祉貝勒一起陪男客,就悄悄得走到他後麵,拉了拉他的衣袖子。翊貝勒會意,跟著瑪瑙到了屋子前的回廊上。“貝勒爺,格格正不痛快呢,叫奴婢來請您,你快過去吧,這會子也就是您能壓她的火了。”“這是為什麼,進宮謝恩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嘛,難不成是沒封成?”翊貝勒得到了瑪瑙的一個肯定眼神,便飛也似的往瑞祾所在的綴琳閣趕來。這翊貝勒便是榮親王頭上鐵帽子的繼承人裕翊禤,也正是瑞祾的心上的人。
瑪瑙跟著翊禤回到綴琳閣,就隻見著大小丫環和各包衣嬤嬤們在院子裏跪了一地,戰戰兢兢。翊禤也不等通報,徑直走進去,璃珞看見了趕緊先簾子,向著裏屋喊了句:“翊貝勒到了。”翊禤直接進了裏屋,看見瑞祾背著門口坐在床上,輕輕說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咱們祾格格?告訴我,替格格出氣。”瑞祾先自己撲哧的笑了,翊禤轉過去看著瑞祾的眼紅紅的,右手拿著手帕子正捂著嘴,臉上還掛著幾滴淚,正像是雨打過的梨花。翊禤左手拿下手帕子遞給瑪瑙,右手給瑞祾試了淚,在床上對著瑞祾坐下,說道:“好日子,哭什麼,是不是嫌我送的禮不好,不像看見我啊。”瑞祾抬起頭看著他,撅起嘴:“你明知道的,還說這些有的沒的,好沒意思。”翊禤輕笑著:“為了郡主的事啊,咱是要做榮親王府的福晉的,誰稀罕郡主這個虛名。”隨侍在側的璃珞的人都笑了。瑞祾趕忙的啐他:“誰要做你們府的福晉。”又轉過頭對璃珞等人笑罵道:“小丫頭片子,不幹正經事,專在這裏撿樂。”“偷懶被主子抓了個正著了吧,還不快去預備下給格格洗漱。”流蘇瑪瑙等人趕忙地去張羅,翊禤重新回過頭,對著瑞祾微笑著說道:“封不封也不過是個形式,難道還有人因為這個形式看輕你麼?”四人已經將洗漱用具一應準備好,瑪瑙把盆子舉到自己的眉心,跪在床榻前。翊禤先從璃珞手上接過毛巾,輕輕的在盆子裏沾濕。瑞祾平舉起雙手,流蘇輕挽起瑞祾的袖子,把鐲子都往上攏,瑞祾的手在盆裏沾了沾,珊瑚便用毛巾為其擦幹,翊禤為瑞祾輕柔的擦臉,動作就像是一個父親給孩子擦臉那樣自然。瑪瑙等人相繼退下,翊禤從側麵環抱瑞祾,在她耳邊說道:“不要委屈了,她畢竟是庶出,自然不能和你比,你也不需要別扭啊。”瑞祾從翊禤身上汲取著熱量,自怨自艾地說:“誰讓額娘死得早,讓那個女人成了精了。她爬到我頭上了,連她女兒也不放過我,搶了我的封號,前些天瑪瑙聽說她們連你也打算搶過去呢!”翊禤剛想說什麼,璃珞在裏屋的玄關處,說了句:“格格,她來了。”瑞祾掙開翊禤說:“呀,你躲躲。”自己走到外屋,說話間,一個清清秀秀的小姑娘已經進來了,她看見瑞淩便問道:“姐姐怎麼不到外麵去見客啊。”“我看見人多就頭暈。”“姐姐不是喜歡熱鬧麼,更何況是姐姐的好日子,是不是誰給姐姐氣受了?”“真笑死人了啊,好好的誰敢給我氣受啊,我剛從宮裏回來乏了,我歇歇不行啊?”“行,當然行,姐姐進宮,太皇太後都賞什麼了?”“富察瑞禎、姮嫄郡主,你就別在那拐彎抹角的,不就是想來擠兌擠兌我嘛,這會子又沒外人,你客氣什麼。”“姐姐,咱就不能在麵上和和氣氣的,何必這樣呢,大家都不好看。”“哼,官話我自然沒你會說,可我也不是那軟柿子,你想捏也得掂量掂量。”“瑞祾,我是你妹妹,自然忍你,別人就保不齊了。你的銳氣可真該收一收,否則以後有你受的。”“是不是銳氣道不敢說,底氣是有的,我們格格是真正的金枝玉葉,身上流的是富察氏和郭絡羅氏的血,是正白旗純正的血統,可不是那滿漢雜種!”瑪瑙見姮嫄絲毫不把瑞祾放在眼裏早就有氣,更何況她如此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