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2 / 3)

獨立團六十幾個戰士為此展開了大討論。一部分戰士表示為了救團長,獨立團可以轉業。另一部分戰士表示獨立團的榮譽比團長許山豹的個人歸宿更重要,堅持不轉業,哪怕因此受處分也在所不惜。小石頭堅持己見,春生卻在這場大討論中慢慢被轉化,認可獨立團的榮譽比團長的個人歸宿更重要。兩人為此針鋒相對,雙方的支持者也劍拔弩張。春生質問小石頭,他的旗幟還在,永不易手,但小石頭的軍號呢?是不是以後改吹上下班的號角了?小石頭聽罷無言以對。

春生說團長許山豹要是知道兄弟們願意集體轉業,放棄獨立團的榮譽,他以前的堅持就沒什麼意義了。團長就是認為獨立團的榮譽比他個人歸宿更重要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支持團長,關鍵是支持團長的信仰,因為這個信仰也是獨立團兄弟們共同的信仰。除劉文彬外,獨立團的弟兄們最後達成一致意見:獨立團和團長永遠在一起,永不言棄。他們亮出獨立團團旗,吹響衝鋒號,集體向命運未卜的團長行莊嚴軍禮!

許山豹滯留師部未歸。剛回到駐地,得知這一消息的慕容楚楚因為受到驚嚇,再加上長途奔波,又累又餓,竟然提前生產了。她在炕上呻吟得厲害。劉文彬想解決問題卻不便上前,急得團團轉。金子建議轉到師衛生院接生,慕容楚楚卻死活不去,說這是許山豹的寶貝疙瘩,萬一在路上有個閃失,她沒法交代。

劉文彬打師部電話,想聯係上許山豹,告知情況緊急。李師長卻說許山豹正在深刻反省,一切個人私事都要讓路。金子無意間聽到了這個電話,感覺許山豹已經被關押了。她神色慌張地勸慕容楚楚要堅強,以後一切靠自己了。慕容楚楚明白這一切,主動提出到師衛生院去生產,為的是讓出世的孩子離他爹近一點兒,這輩子父子倆不管見不見得上麵,她也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慕容楚楚被送到師衛生院後,情況非常緊急:難產。因為許德純年事已高,沒有隨行,軍醫問“家屬”劉文彬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劉文彬舉棋不定。是啊,這個問題太重大了。重大到隻有許山豹一人才能做主。冥冥之中,劉文彬甚至感覺慕容楚楚和他真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不能走在一起,卻在生產時不得不在一起,而且要簽字,為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到底要保誰?軍醫問得急了,劉文彬本能地回答說保大人,站在走廊等消息的金子得知情況後,死活堅持保小孩,說這是許山豹的種,要給他留下。兩人針鋒相對,軍醫好不煩惱,最後決定還是聽取“家屬”劉文彬的意見,讓他在手術通知書上簽字。金子大叫劉文彬不是家屬,無權簽字,逼問他冒充家屬簽字以後怎麼向許團長交代?金子反感劉文彬在家屬問題上介入太深,說自己才是真家屬,是慕容楚楚的親妹妹。她拿過紙筆要簽。

劉文彬搶了回來將它緊緊護在懷中,稱自己是貨真價實的家屬。因為他和許山豹是生死兄弟,受托照顧其一家。許山豹愛子情深是沒錯,但慕容楚楚要是出什麼意外,許山豹不可能挺過去。這個男人他太了解了,外強中幹,心裏軟得跟豆腐似的……病床上正等著生產的慕容楚楚聽了,淚流滿麵,說:“劉政委,還是你了解老許啊,可惜他心不細。他的心要像你那樣細就好了。”劉文彬聽了,笑笑,不置可否。

金子自從和慕容楚楚千裏相行後,心裏早將她看作自己的親姐妹。她哭求軍醫大人、小孩都保。軍醫卻認為當下情況緊急,隻能力保其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慕容楚楚突然大出血,陷入休克昏迷的狀態。不能再拖了,劉文彬簽字讓軍醫確保大人。好在慕容楚楚大難不死,她輸血後被搶救了過來。出生的小孩是個女嬰,奄奄一息。軍醫檢查後搖頭,說生理指標太差,怕是存活不了,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劉文彬緊緊抱著嬰兒,眼淚止不住地流:“老許兄弟,對不起了,我替你做了一回主,你別怪我……不,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吧,和你媳婦沒有關係,你千萬別為難她。”

慕容楚楚身體虛弱地將自己的女兒接過來,卻怎麼也沒力氣抱起來,她將她放在床邊,摟在懷裏,口氣很堅定地說:“哭什麼,還有氣呢。放心,老許命硬著呢。他的種隻要落地,見風就長,見水就旺,閻王爺不敢收……”

嬰兒抱回了家,慕容楚楚卻因為產後無奶,無法喂養她。許德純在一邊唉聲歎氣,見生了個孫女,他著實高興不起來。但一想到這是兒子的種,無論怎麼著也得養大了她。金子燒了米湯糊糊喂嬰兒,嬰兒不吃,身體真是日見幹枯。劉文彬看了,幹著急,卻又無可奈何。金子向他建議說要是有碗鯽魚湯喝就好了,催奶。但寒冬臘月,河裏都結冰了,鯽魚無處可找。劉文彬準備破冰下河撈魚。慕容楚楚得知後,堅決製止,還說劉文彬用這樣的方法即使撈上魚來,她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