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兩岸有好多座大鋼鐵廠,就像他曾經在大礦山區見到過的那樣。它們之間相隔的距離幾乎差不多,一長串延伸到海邊。海邊有一座大城市,城裏充滿了白顏色的建築物。在這片建築物群的北麵又是一大片黑黝黝的森林。不過森林底下覆蓋的不再是平地,而是高山崇嶺和深峽大穀,就像波濤起伏的大海一樣。
“哈,這塊地方別看它穿的隻是杉樹枝織成的裙子和花崗岩做成的襯衫,”小男童暗自比喻著,“可是腰裏卻圍著一條無價之寶的貴重腰帶。那些碧波蕩漾的湖泊和鮮花盛開的草地是腰帶上刺繡出來的花紋,那些大鋼鐵廠就是腰帶上綴著的一串寶石,而那座有成排成行房屋,還有宮殿和教堂的城市就是腰帶上的扣環。”
他們在北麵的森林地帶上空飛行了一段之後,老鷹哥奧古降落在一個光禿禿的山頂上。小男童跳到地上的雙腳一站定,老鷹便說道:“在森林裏有野味可以獵取。我相信,我隻有去追逐捕獵一陣子,才能忘卻自己曾經被擒住的滋味和真正享受一番自由。我離開你一會兒,你不會害怕吧?”
“說哪兒的話,我還不至於那樣膽小。”小男童一口答應說道。
“你可以隨便到各處走走,隻消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這裏就行啦。”老鷹說完之後就衝入雲霄。
植樹節
老鷹哥奧古把大拇指兒放下的那個開闊山巒上,十年之前曾經發生過一場森林火災。那些已經燒成木炭的巨大樹木早就被砍下來送走了。麵積廣闊的火場地帶的邊沿上,同沒有遭到過火燒的森林相接連的地方又開始長出了灌木蘿蔓。但是火場的大部分地方仍舊是觸目驚心,慘不忍睹,一片淒慘荒涼。殘存在岩石之間的焦黑的樹樁證明了以前這裏有過數不清的幾人合抱、樹冠參天的大樹,然而現在卻連一棵小樹都沒有從地裏鑽出來。
人們常常懷疑,難道山巒的植被破壞之後,果真要那麼長的時間才能夠重新長出樹來嗎?可是他們沒有想到,一場森林大火過後那裏的地麵完全被焙幹,連一點點濕潤潮氣都沒有了。那裏不單是樹木都過火燒焦,而且連石楠花、蔓越橘和苔鮮等等地麵上常青灌木蘿蔓也統統被燒死了。甚至於覆蓋在岩石層上的土壤也烘焙得像灰粒一般幹燥鬆散。隻消有陣風吹來,那些土粒就會像龍卷風似的旋轉著刮入空中,而這一帶地勢高峻,常常有大風,所以一個山頭又一個山頭土壤都被風刮跑了。雨水自然也推波助瀾,把土壤衝刷掉不少。這樣風吹雨淋,整整十年下來,這一帶岩石裸露,寸草不長,人們幾乎真的可以相信,哪怕到了世界末日來臨之時,這裏也照樣是光禿禿的一片。
可是這一年初夏的一天,發生過森林大火的那個教區的所有孩子們都集合在學校校舍前麵,人人肩上扛著一把鐵鎬或者鐵鍬,手裏拎著食品袋子。他們全都到齊了之後,就排成一列長隊朝森林走去。前麵是一麵國旗開路,男女教師走在隊伍的兩邊,隊伍後麵跟隨著幾個森林看守人和一匹拉著鬆樹苗和杉樹籽的馬匹。
教區裏的孩子們來到這裏,那大片灰沉沉的山地似乎被一道光明所照亮。這裏頓時又充滿了歡笑和愉悅,有了新鮮氣息和孩子們笑靨的玫瑰色。這裏又有了青春和生氣。也許這些孩子們果真能夠使得這塊被遺棄的可憐地方重新煥發出蓬勃的生機來。
孩子們休息一下和吃了點東西以後,就拿起鐵鎬和鐵鍬開始動手幹活。森林看守人教他們怎樣挖坑栽種。於是他們就在凡是能找得到點泥土的地方都種上了樹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