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熹微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走了很遠很遠,並且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聽到有人在喚她,“熹微,熹微……”
是誰?她眼簾沉重的抬起,入目,是清澈刺眼的陽光,還有,一張蒼老擔憂的臉龐,模模糊糊的輪廓,總覺得有些熟悉,看到她睜開眼,老人鬆了口氣,“你這孩子,怎麼坐這兒睡覺?”
待她的眼睛適應了光線,她終於看清了眼前的老人,驚訝道:“九伯——你怎麼在這裏?”麵前的老人,按老家村子裏的輩分,林熹微該叫他一聲九伯,他也是教熹微劍法的師父,是除了親人外,唯一一個關心她的外人。
九伯拉著她起來,嗔怪道:“我不上山來看看你,你還準備在這兒睡到什麼時候?屋子裏找不見你,我便擅自叫了鄉親們把你奶奶安葬了……”
聽不進去九伯在絮絮叨叨的說什麼,她隻覺得一陣迷茫,為何自己會睡在荒林中?她不是在古蘭嗎,不對,她死了……那麼又穿回來了?
她四顧,這裏哪還有寺廟的蹤影,難道那晚上,是在做夢?那老僧、那佛祖……
“九伯,今天是幾號啊?”她忙拉住了九伯的袖子問道。
“17號啊,怎麼了,睡迷糊了?”
17號……16號是奶奶的頭七,那麼,她隻是在這裏睡了一覺?林熹微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了,算算時間,她應該……睡了兩三個小時吧?
可她明明過了兩三年啊,她還生了孩子,一兒一女,生產時的疼痛她現在還能回憶起,可是,如今卻站在現代,告訴她,她隻是睡了兩三個小時?她一時有些回不過神,她僅僅是在做夢嗎?還是說,她現在是在做夢?
莊生曉夢迷蝴蝶……
她到底,是林熹微,還是赫連城呢?
看她神情恍惚,九伯有些擔心,“熹微,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林熹微回過神,扭頭勉強對他微笑,“沒有,我……隻是有些累了,想先回去。”
九伯點頭,目光擔憂,“節哀順變,不要太傷心了。”
林熹微有些愧疚,自己心裏亂成一團毛線,再說,她已經過了兩三年了,經曆了太多事,對奶奶死去的悲傷早已平淡了下來。
處理好奶奶的後事,坐上大巴車,林熹微打量著周圍的人群和車窗外的車水馬龍,一切都感覺好陌生,就仿佛剛從鄉下進城的小姑娘一般,依舊有年輕的男子紅著臉過來要手機號。
林熹微茫然看著他,手機號?對了,她手機號是多少來著?旁座的年輕媽媽抱著一個咿咿呀呀學說話的小寶寶,林熹微忍不住側臉一直看著,粉白粉白的小拳頭,肉嘟嘟的小臉,清澈的雙眼···
長好、無邪……難道這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嗎?可為什麼,卻是如此的清晰?若是夢,為何她會如此牽掛她的兩個孩子,還有……孩子的父親。
雲墨,雲墨……
旁邊有人遞來紙巾,她恍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一定不是夢,雲墨,我一定遇到過你,這絕對不是夢,否則,對我……也太殘忍了。
重回校園,已是高三,她依舊孤身一人,身邊沒了眾人,如今的她,比以前的林熹微,更難適應孤獨。終日一言不發,坐在位置上看著書發呆,有時會突然掉下眼淚,周圍的同學莫不把她看成怪物,紛紛遠離。
成績更是一落千丈,班主任無數次苦口婆心的開導勸勉,她都沉默以對,久而久之,班主任便放棄了她,林熹微的座位,由前排中間,調至後排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