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薑嫄去了薑珩的院子,薑珩還沒回來,薑嫄便坐在院子裏喝茶,戌時末,薑嫄聽見院牆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身影便從院牆邊雜生的野草裏鑽出來,“終於舍得回來了?”薑嫄幽幽出聲,嚇了薑珩一跳,“死嫄兒,大半夜不睡覺,跑我院子裏幹什麼?”
薑嫄盯著薑珩臉上不正常的紅暈,鼻端聞到一絲馨香,似曾相識,薑嫄冷笑了一聲,“我說大少爺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原來是溫香暖玉在懷,樂不思蜀啊?”
薑珩眼神亂瞟,神情不自在,“臭小子,說什麼呢!你哥我辦得是正事!”薑珩說著走到石桌前,把龍吟劍放到桌上,喝了口茶,薑嫄盯著他,低笑了一聲,似嘲似諷,薑珩被她看得不自在,沒辦法一股腦全招了,“這把龍吟劍原是前任宰相的家傳寶物,後因有人揭發宰相密謀造反,被皇帝抄了家,這把劍輾轉流失,後被我得到,我雖知曉它是書上所說的龍吟劍,但是不知為何它劍身鏽跡斑斑,不能發揮神力,今天在蓮清閣遇到寶華,她告訴我這把劍需要前任宰相族人之血方能洗淨鏽斑。”
“這些事,你一個經常遊走江湖的人都不知道,寶華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薑珩沉默良久,道:“她便是前任宰相之女,當年所有的女眷都被發配到教坊為妓,父親早就聽聞寶華才華出眾,不忍其明珠蒙塵,便暗中命教坊不逼她接客,後來的事你都知道···我和她的事觸怒了父親,寶華本就是一個心思玲瓏的女子,為了不讓父親為難,便當眾宣布接客,不過我聽別人說了,自她接客以來,許多娼客妄圖···但是有一個戴著白骨麵具的紅衣男子用千金日日來教坊讓寶華作陪,但卻以禮相待,隻聽琴作畫——”
薑嫄心中一動,“就是那晚···紗簾內的那位公子?”
薑珩點頭,“那晚我衝進寶華的房間,打開門的瞬間,隱約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閃進紗簾內,我還以為是女子,便沒當回事,把上來用劍擋我的黑衣男子當成了嫖客,氣衝了頭,便和他打成一團···仔細說起來,他們還算君子,保住了寶華的清白,若不是他們,寶華恐怕···”
薑嫄沉默思量,問道:“那紅衣公子是什麼人?”
“不知道。”薑珩搖頭,“嫄兒,我想···和寶華成親。”
薑嫄看他,聽了寶華的身世,薑嫄也不是沒有一絲同情,從一個養尊處優,知書達理的名門千金墮落為人人唾棄的青樓女子,這真不是一般人都承受得了的痛苦。可是,薑嫄還是理智而冷靜道:“到此為止吧薑珩,世上沒那麼多祝英台和梁山伯可以化蝶而去,你若堅持,不僅害了你,還會害了寶華。”
薑珩麵色灰敗,神情頹廢,薑嫄心中輕歎了口氣,起身離開。
這幾日,薑珩甚少在府裏,有時薑嫄和夜白在街上遊玩,還會撞見他和寶華談笑著在河邊散步,寶華帶著麵紗,眉目間不再有抗拒的神情,而是一片平和,甚至有時也會被喋喋不休的薑珩逗笑,雖然看不見她的笑臉,但她眉目間的舒展,卻是極美。
“那是薑珩。”夜白也看見了,跟著薑嫄這幾日,他的話也逐漸多了,說話時也不再低著頭,不再拘謹。
薑嫄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道:“你看錯了,那不是薑珩,隻是長得有幾分像而已。”拉著夜白繞道。
薑珩也是深明大義的人,什麼事情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不需要薑嫄提醒,但是他甘願沉浸在此刻的歡愉中,薑嫄也不忍心把他拉回現實,畢竟他們此刻看起來,是那麼的般配,那麼的隨適,他們刻意的忘記自己的身份,隻想在未來的歲月裏回憶起彼此時,記憶中不僅僅隻有求而不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