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寂靜的禦書房,一個奴才都沒有,身穿金色龍袍的皇帝坐於案前,堂下的薑巒身穿板正朝服,一臉肅穆,微頷著首。
“這些都是小事……不用掛懷。”人到中年的皇帝依舊英俊非常,眉宇間的氣勢逼人。皇帝拿起兩本折子從書案前走下,經過薑巒身旁,將其中一本遞給他,“你先看看這個。”
薑巒驚訝的看了眼皇帝,雙手接過,大致閱覽了一遍,眉頭一跳,“涼國要來出使古寧?還是涼國太子殿下親自來……”
皇帝輕輕哼笑一聲,“你再看看這個。”說著又遞給他一份折子,這份折子不同於涼國的通體金紅色且有五彩的寶石點綴,而是通體漆黑如墨有極淡的銀色祥雲圖案,封麵也不知是用哪種材料所製,掂在手裏極具分量。
薑巒尚未打開,麵色已變,“雲、雲國!”他急忙翻開,一字一句的仔細看下去,最終神情複雜的望向皇帝,“雲國太子此番前來怕是想打探虛實,陛下!這——”
皇帝揮手製止薑巒的話,在殿中緩緩踱步,麵色如常,“探子來報,涼國皇帝讓太子玉此次出使我古寧,一是為了讓太子玉與我古寧聯姻為他將來登基尋求靠山,二是來此求醫診治他的心疾。涼國沒有靈珠鎮守,也不敢覬覦我古寧,隻為尋求庇護,若不是念在皇後在世時與涼國皇後交好,情誼深厚,那區區涼國早已歸納我古寧的版圖之中,所以涼國出使一事不足掛齒。”
“而那雲國……我古寧的探子至今未打入其內部,當年皇後為朕誕下的三個皇兒全被雲國刺客殺害,導致靈珠繼承無主,更可怕的是雲國的臥底很有可能就潛在朕的身邊伺機奪走靈珠,如今皇後剛去世,雲國就派辟邪珠的繼承者太子墨來使,分明不懷好意,意圖打探虛實,若讓他們知道沒有靈珠繼承人靈珠根本無法發揮作用,那我古寧可真是危在旦夕啊!”
薑巒神色黯然,目光飄搖,思緒不知飛到了哪裏,直到皇帝出聲詢問,薑巒這才醒過神來,“啊、陛下!”
皇帝走到薑巒身側,注視著薑巒,輕輕一聲低歎,伸手拍了拍薑巒的肩膀,“愛卿,你,辛苦了,你為古寧的付出,朕,都記在心裏,待她成為聖女,朕絕不會薄待了你。”
薑巒低下頭,雙眼有些發熱,蒼白的唇動了動,道:“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都是微臣該做的,隻是不知陛下準備讓公主何時即位。”
放在薑巒肩上的手一僵,皇帝收了手,轉過身,走到高台上坐下,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宮裏屆時會有一場大換血,朕必須保證宮中絕對的安全,沒有半個雲國細作,朕才敢接她回來,她是我古寧唯一的希望,不能有一絲的差錯!最遲三個月罷,三個月後,朕便接她回來。”
轉眼之間,已過去十天,原本還提心吊膽的工人們見城主遲遲沒有降罪的動靜,便漸漸定下了心,距離大年三十還有十天,難民營終於徹底建好了。
是夜,難民營裏一片歡騰,載歌載舞,薑嫄看著那塊木頭做的匾,眼中充滿讚賞,“輕妝,這塊匾上的字是誰所題?”
輕妝站在她身側,眼珠子一轉,笑的神秘,“這個嘛,是秘密!原本想讓三少您寫的,可您吝嗇賜墨,我就隻好去求一位高人了!”
薑嫄笑著嗔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到那匾上的字,“雪炭營……這名字,嗬嗬。”薑嫄喃喃低聲笑。
“取雪中送炭之意,這是難民們的意思,他們舉家流.亡,受盡寒苦,若不是嫄兒為他們搭建容身之處,隻怕這大過年的還要在街上受凍乞食。”夏侯瑾軒不知何時走到她們身後,溫和的出聲。
薑嫄和輕妝同時轉身回望,輕妝一見到夏侯瑾軒,眸中便迸發出一種神采,一抹柔情,她想走上前站在夏侯瑾軒的身旁,可理智又及時的製止住了她,“夏侯大哥,你的傷還要緊嗎?”
她臉上的所有神情全落在了薑嫄的眼中,薑嫄不由微頷了首,嘴角忍不住上揚,今天她沒有戴麵具,表情不能為所欲為。
夏侯瑾軒摸了摸肩臂,溫柔笑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輕妝不必擔心。”橘紅色的篝火映襯著夏侯瑾軒俊逸溫雅的臉龐,更加顯得他眸光似水,芝蘭玉樹,如此溫柔的聲音,縱使輕妝臉皮再厚也忍不住羞紅了臉龐,不敢對視。
薑嫄抿唇忍著笑,這才抬起頭望向夏侯瑾軒,打趣道:“我可不敢居功,這麼多天都是瑾軒你忙來忙去的,我頂多就來轉悠轉悠——”
話還沒說完,薑嫄便看見一群難民圍了過來,為首的老人拄著拐杖招呼一聲:“大家都給恩公們跪下!”話音剛落,所有的難民圍著薑嫄、輕妝、瑾軒撲通一聲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