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2 / 2)

王斌聽了,心裏一沉,鼻子有些發酸,眼淚差點兒掉下來。

“二姐,你終於還是這樣做了。”王斌心裏在哭喊。

王斌的姐姐王華和王雲從小就沒得到過多少父愛,父親留給她們的隻有仇恨。

她們姐妹倆是王斌母親兩朵美好的希望之花,王斌的母親曾發誓,一生再辛苦,也要將兩個女兒培養上大學,但王斌母親的願望隻是一個美好的幻想而已。

王雲和王華是孿生姐妹,高中畢業後都沒有考上大學,兩人結伴一起走入了改革開放之初的打工隊伍裏。兩個姐姐的一些事情,王斌早先並不清楚,是父親和母親爭吵時,王斌躲在床上聽母親邊哭邊數落他的父親,才明白兩個姐姐為什麼要選擇她們現在的生活。

王斌被兩個姐姐的事震驚得心都在發抖。

王雲和王華高中畢業後,因為父親隻顧忙工作,又不善拉關係走後門,對兩個女兒安排工作的事沒放在心上,當時白雲公社的書記曾主動提出要幫王斌的父親把兩個女兒安排在城裏的化肥廠工作,王斌的父親很是感激。可後來才明白這位書記之所以熱心幫他,是為了和他達成一筆肮髒的交易。那位書記要王斌父親利用手中的職權放給他5萬元貸款,而貸款人並非這位書記,而是一位病入膏肓的五保戶。

王斌的父親堅決不答應,當然,兩個女兒安排工作的事也就泡湯了。

王華和王雲閑在家一年多,曾多次求父親幫她們找工作,但最後徹底失望了。於是,姐妹倆就自己出門去打工,到了一家個人製鞋廠。在一個春天的夜晚,廠裏的人都進城看歌舞去了,王華因王雲生了病便留下來照料妹妹。廠裏看門的光棍老頭兒拎著兩瓶橘子罐頭進了門。

老頭兒說是見王雲病得可憐來看看。

王華和王雲同這老頭兒也一向很熟,什麼也沒在意。王華還一個勁兒向老頭兒表示感謝。

王華在和老頭兒談話中,漸漸發現老頭兒有點不對勁兒,他的眼睛突然大放異彩,一向佝僂的背也伸直了。

王華沒來得及設防,便叫老頭兒鐵鉗似的手給挾住。王華掙脫不開,隻一會兒,她便倒在了地上。

老頭兒扒淨了王華的衣服,完成了他蓄謀已久的陰謀。臨走時,還把橘子罐頭打開倒進碗裏端到王雲的床前。

王雲當時正發高燒,迷迷糊糊地目睹了姐姐被蹂躪的心痛場麵,她想哭喊,但喉嚨嘶啞得喊叫不出。沒等老頭兒從姐姐身上爬下來,王雲就恐懼得昏了過去。

第二天,這件事傳遍了全廠,王華和王雲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老頭兒不久就被公安局抓去了。

而廠裏人卻很同情老頭兒,並幾次為老頭兒求情,說他是打了一輩子光棍,實在熬不住才這麼幹的。廠裏人不覺得老頭兒是幹了一件傷天害理的事。

王華和王雲日日以淚洗麵,覺得無臉見人。更為糟糕的是,兩三個月後,王華發現自己懷孕了。廠裏人都視為稀奇,因為老頭兒年近60了,卻能讓王華懷了胎。

王華沒膽量去醫院打胎,更不敢回家告訴父母,眼瞅著肚子一天天隆高。在這當口,那老頭兒的侄兒找到王華,說他願和王華結婚,共同撫養這個孩子。廠裏老少都說這是再好不過的事。

王華已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念頭,便同意了。

王華結了婚之後,王斌的母親和父親才知道了這件事。王華事後又生了一男一女,死心塌地做了農夫之妻。王雲卻一直沒有結婚。後來到附近的東灣煤礦當了工人,再後來又做了煤礦職工子弟小學的教師。

王雲心如枯井,過著單調的生活,什麼人也動搖不了她獨身的決心。也許是那個晚上可怕的場景給姐姐留下了一生的陰影,王斌常這樣想。

王雲才40出頭,乍望去,已擁有50多歲婦人的蒼老和病弱。人們都說王雲活不到50歲,她自己也常作如此之想。王斌有一次去看望二姐,王雲說如果有一天她死了,請王斌多多替她幫助姐姐王華,姐姐是因為她才弄到這一步的。當時,王斌沒有在意二姐的話。

王斌未曾想到,二姐王雲居然真的走了這一步。

兩個姐姐如此不幸難道全是父親的責任嗎?如果當時自己是父親,會答應那位書記的那筆肮髒的交易嗎?不,不會的,為了個人利益損害集體利益者大有人在,可父親卻沒和他們同流合汙,正因為這樣,才擁有了一包紅色的榮譽證書,在那些紅色榮譽證書中,隻有王斌和父親才能感受到任何人都感受不到的一種沉甸甸的苦情;才能看到任何人都看不到的那流動的淚水。

王斌忽然想到該給二姐王雲好好寫一封長信,把自己的想法寫給她,也許會幫助二姐走出曆史的陰影,對父親有一個全新的認識,同時也鼓舞起她對生活的激情。

王斌想著不覺走進了深山溝,他聽到了歡慶的鼓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