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聲忙道:“對對對!”但還是忍不住笑了好久,才道:“你說得是真的?”
伊果點首,道:“整個皇宮中,隻有和你在一起時,我才真正喜樂。”
韋聲笑道:“不光是你,宮裏所有人跟我在一起都很喜樂。你在宮裏孤立無援,可能就因為這樣才喜歡我,這沒什麼。”
伊果像是突然找不到依靠般,口氣不知是喜是悲,甚至不知該說什麼,道:“你……”便再也說不出話。
韋聲道:“而且……我跟她在一起時很累,隨便說句閑話她都會不高興,擺臉色,一味地冷笑,問她也不說。我對風月之情真得已經疲倦了。”
伊果知道他口中的“她”自然指朱殢香,他竟用這個借口來拒絕她,原本一顆火熱的心登時冰涼,像是被人拿著雞毛拚命撓一般,癢得抓不著,停不了。一時麵紅耳赤,又急又羞。凝視著韋聲永遠不安分的雙目片刻,終於讀出: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是的,確實如此。他一直逃避她敷衍她,可恨她看了這麼久,現在才恍然大悟。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這個不值錢的物什,丟了吧。”
伊果登時從無邊的白日夢中蘇醒,發現那人正是韋聲,見他著國孝一身素白,臉上表情也如那白布一般冷淡,與方才夢中一模一樣。韋聲原本欲指揮錦衣衛去搭白幔,聽到羅析的驚叫聲才走進來。
伊果將那水晶簪子隨手丟下,點頭道:“你說得不錯!”卻突然想到方才不過是自己的幻想,如果真的表露心意,他會怎樣?試著開口:“韋聲你怎麼有閑心來我這裏,不去當值嗎?”
韋聲冷冷道:“那是我的事,你幹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伊果尷尬一笑,隻一句便像極了方才的夢,還有什麼好說的。轉身離去。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足以令她在宮中暢通無阻,她很快走出,在宮門駐足良久:這樣富麗的皇宮依舊富麗,這樣英俊的男兒依舊英俊,可是卻從未屬於過她。她真得在這裏呆了太久,以至於卷進了那麼多是非,遭到了那麼多人記恨。是她一直癡心妄想某種東西,才會淪落至今。不過,她即將離開這裏,就如當初離開顧家一般。當感到痛苦時,要麼解決它,要麼避開它,但是,絕對不要忍受它,這是她一貫的人生信條。想到此,她坦然一笑,再不回首,大踏步而去。
出宮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錢莊拿錢。其中有皇後賞賜的金銀珠寶,皇上賞賜的十萬金銀,甚至還有顧三山在幼時給的一些釵環首飾。伊果不禁苦笑道:“不管顧三山和朱棣曾經帶給我多大的傷害,他們畢竟給了我能夠在江湖上飄蕩的資本。若沒有這些錢,沒有行雲鏢,沒有從顧家學來的武功,伊果其人,恐怕早就死了。”
然而去了錢莊時,那掌櫃跑來跑去,直拖延了一個時辰,方才慢騰騰拿出一堆碎銀子,道:“伊姑娘,這是您要取的金銀,一共二十三兩餘四錢,請您當麵點清楚了。”
伊果驚道:“我要取一千兩銀子,你給我拿這些點夠什麼?”
那掌櫃道:“您在我們錢莊存的錢隻剩這麼多了,我也隻能給您拿這麼多啊。”
伊果道:“胡說什麼!我三年前在你的錢莊存了十萬兩金銀,怎麼會隻剩二十三兩?”
那掌櫃道:“伊姑娘,我也是怕弄錯,故而方才查遍了錢莊近十年的帳,發現您早在一年前就將在我們錢莊存過的金銀取走,隻剩了這麼二十三兩,您是不是弄錯了?”
伊果怒道:“滿嘴胡言亂語!我的單據上分明寫著十萬兩金銀,我什麼時候取了走?難道我的單據不是你們錢莊開的?”
那掌櫃道:“伊姑娘不要動怒嘛,這個單據是沒有錯,興許是您在取錢的時候夥計愚笨,並未給您換新單據。但是,您確實已將金銀取走,我們錢莊再沒有您的錢了!”
伊果拉了那掌櫃的衣領緊前,如同拉一隻小雞般,怒道:“我將十萬兩金銀存放在此,你竟然告訴我他們不翼而飛了?你是覺得我好欺負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