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議論紛紛,幾個人立刻拉住了平籌對。
韋聲道:“今日是上元佳節,一大早就這麼不安寧,皇上聽見可是要怪罪的。遲到也好,留宿青樓也好,殺人也好,說破天也隻是錦衣衛的事,今日上元節才一等一的重要,至於誰是誰非,日後再議吧。”他清清嗓子,道:“時辰不早,大家都各司其職去吧。”
韋聲看著伊果,似是語重心長,似是調笑道:“你啊,不管是在什麼地方,總會引起事端。”
伊果臉色一沉,想要張口辯解些什麼,卻突然說不出來了。是啊,她總會引起事端,這樣成天招惹是非的女孩,難怪他不喜歡。伊果自嘲的笑了笑,轉身離去。
傍晚,伊果被叫到了坤寧宮。皇後一見伊果便笑道:“果兒快過來,本宮今晚已經幫你向皇上告假了,今晚你不必去當值了。來來來,本宮幫你好好梳洗打扮,今晚一起去赴宴。”
伊果有些失措:“娘娘,這……今早我已經招了眾錦衣衛不滿,今晚再不當值,恐惹人非議啊。”
皇後這時咳嗽了兩聲,百穗便道:“姑娘還是順著娘娘的心意吧,娘娘前段時間犯了舊疾,今日才好了些,如此興致勃勃還真是難得呢。”
伊果驚道:“娘娘你生病了?我怎麼沒有聽太醫講呢?生了什麼病?嚴不嚴重?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皇後含了一絲苦笑,道:“不過是些老毛病,每到冬日必犯的,連坤寧宮的灑掃小宮女都把本宮的藥方記得清清楚楚,還請什麼太醫呢。”
“雖如此,娘娘的病情體質可是年年不同的呢,藥方怎得會不變?”
“好了,本宮知道了。”皇後一邊拉著伊果的手坐在妝台前,一邊道:“來,好好打扮著吧,本宮今晚有你陪著,才能吃得下東西呢。”
伊果坐下看著滿滿一桌的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道:“我最不喜歡什麼金玉首飾了,戴在身上又沉又無用,全是累贅,還耽誤我習武呢,我一向隻把首飾當成玩具,玩膩了就拆掉,拆掉後再拚起來,如果拚不起來就當廢物扔掉。”
宮人們笑成一片,最後在百穗的百般勸說之下,伊果才勉強梳妝好。
是夜,當皇上嬪妃、皇子公主、親王大臣在晚宴上舉杯飲酒時,皇後著風冠華服徐徐走出,身邊跟著伊果,眾人隻見伊果一身雪白色上衣,下著雲灰色月華長裙,發髻十分簡單,幾縷青絲垂到臉頰,隻簪了一支銀製珍珠流蘇步搖。那步搖是一個下麵連著蝴蝶的花朵,垂著連著珍珠的三縷流蘇,本是再普通不過的首飾,然而卻讓皇上身前的韋聲注目不已:她原來打扮起來也不輸旁人,隻是她從來沒戴過我送的那支水晶簪子,真是可惜。
這時伊果也不自覺地在人群中追尋著他的目光,猛然看見他竟然也癡癡望著自己,不禁心中一動,將視線移開,再不去看。
皇上不過瞟了伊果一眼,關切地對皇後說:“皇後,你的病好些了嗎?”
皇後屈膝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妾沒有大礙。”
皇上忙道:“那就好,皇後不必多禮,快坐到朕的身邊。”
伊果在皇後身邊坐了片刻,隻見殢香公主一會兒借口給皇後敬酒,潑了自己一身,一會又說起某某人玩忽職守,理當重罰,一會又俯首向皇上耳邊低低說著什麼。伊果知道自己是待不下去了,便忍著氣到錦衣衛的宴席坐下。
伊果獨坐一桌,又看著殢香公主戲弄夠了自己,正靠在韋聲的肩膀上撒嬌弄情,用手對著漫天飛舞的煙花指指點點,笑笑嘻嘻。皇上執著皇後的手看煙花,嬪妃、親王、皇子、宮女、太監……所有的人都在看煙花。多麼美麗的天空啊,紅橙黃綠青藍紫諸色火花次第冒上來,“蹦蹦”兩聲四下散開,化成千萬顆火星。伊果耳邊響起鞭炮煙花的陣陣雷鳴之聲,卻不願抬頭去看,她不願將繁華美麗的煙花與自己的寂寥放在一處,因為,隻會顯得她更寂寥。
她斟了一杯酒,用手指蘸了在桌上作畫,一筆一筆的、仔仔細細的——瞧,這是他的臉,又瘦又長,真是像一匹馬一樣;這是他的眼睛,雖然很小,卻很亮,他笑著的眼神真是詼諧,像是一雙老鼠的眼睛;這是他的手,很纖長,上次和他扳手腕時,那種握著微涼的感覺,真是叫人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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