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書香門第(2 / 2)

張穆和他的繼母當時寄居在京城莫進的家裏。張穆在外就傅讀書,他的母親便等候在家裏。每天晚上學畢歸來之時,這位繼母必定坐在榻上檢查張穆的功課,聽他朗誦當日所學的詩文,直至夜深人靜。

看到張穆學業有長進,她便喜形於色;否則便惆悵累日,一邊哭泣,一邊對年幼的張穆說:“你的父親生前希望你長大成材,如果荒廢了學業,耽誤了前程,我死後還有何麵目在九泉之下和你的父親相見!”

此情此景讓張穆後來回憶起來“至今每念之,尤覺此言之痛也!”

那莫老先生也沒有把張穆看成外人。他諄諄教導,循循善誘,讓張穆覺得,莫老對他的關心甚至超過他同姓的子弟。

誰料這位不是親母勝似親母的繼母李氏,終因教育子女心勞力瘁,年僅24歲發病辭世。而這一年,張穆剛剛19歲。

家庭連遭不幸,對尋常人來講,恐怕早已在噩運麵前卻步不前,但張穆卻像一株疾風中的勁草,越發刻苦勤奮了。

在回鄉守喪期間,他就地問道,常常拿著自己的文章請同村的舉人李日茂“開判疑滯,刮磨潤色”從中獲取教益。

他又在家裏重新點定由唐代名臣陸贄所撰,其祖父點評過的《陸宣公翰苑集注》。當時,著名學者劉大魁曾讚歎張佩芳的點評“窮極幽遠”,認為閱讀他的點注“恍然如置身於有唐之世,親見陸公與之上下議論”。能夠對這樣一本文集重新點定,可見當時張穆的學識功力已非同一般。

張穆還曾和他的兄長及學友讀書於蒲苔山、天門山及柏木山莊。

蒲苔山在獅腦山南麓,其上有巨石如帽,石帽凹處積水,有菖蒲生其上,以故得名。大石之旁有參天古鬆數株。這一勝景,筆者在20世紀50年代初曾親自觀覽過。

山中有寺,因其距大陽泉村不遠,往來方便,張穆和他的二兄晉暹在1825年至1826年間,曾在此讀書。張穆曾在一首《題煙雨歸耕圖》的詩中回憶當時的苦讀情形:“曾共阿兄棲翠微,古鬆帽石相依依。書聲夜起齋魚靜,山寺春深野雉稀。”

1826年,張穆守喪期滿,到縣城的“郡庠”(即州學)讀書。

古代的科舉考試分為童子試、鄉試、會試、殿試幾個級別。童子試是縣一級的考試,考中者俗稱秀才。鄉試是省一級的考試,考中者為舉人,第一名稱“解元”。會試是國家級的考試,考中者為貢士,第一名稱“會元”。殿試是由皇帝親自主持的考試,參加殿試的是貢士,考中者統稱進士。殿試分三甲錄取,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第一甲錄取三名:第一名俗稱狀元,第二名稱榜眼,第三名稱探花。

在每屆鄉試之前,各省學政要巡視各州府,考試欲參加鄉試的生員,稱之為科試,意在選拔優秀人才參加三年一度的鄉試。

據《補庵公行述》中記載:“戊子科試,嬴暹忝列第一”,那個“忝”字是個謙詞,有備員充數之意。去掉那個字,可見張穆這次科考中確實名列第一。

但這個第一並非鄉試的“第一”,鄉試第一名當為解元。有些人認為張穆曾經獲得過舉人考試的第一名,這是因為不了解“科試”與“鄉試”的區別而產生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