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小鎮不比大城,街窄人稀,一圈土牆圍城而過,大道穿城,八條胡同四條小巷。
大溫酒家,說是酒家,其實不過是一家臨街小鋪,三五桌椅,一口盛土釀米酒的大缸,卻已是鎮中最熱鬧的地方。
鼻子狗般在空氣中嗅一陣,花白胡子的老頭鑽入大溫酒家,一臉幸福,“哎呀呀,肚子裏的讒蟲,今天我就好好喂喂你們。”
“哼,”不屑的嗤笑,鶴發童顏,另一個老頭諷道,“一家破酒鋪也高興成這樣。”
“聊勝於無,想那深山老林裏麵幾月不知酒味,有酒鋪就該偷笑,就你窮講究。”
不消片刻幾大碗黃湯灌下肚,花白胡子意猶未盡,奈何囊中羞澀,一雙饞眼骨碌碌打轉,計上心來。
麵東的位置上幾名酒客衣飾不凡,正中主子模樣的人滴酒不沾,閉目養神,突然被手下的躁動驚醒,似笑非笑的睨住這兩個一口氣喝幹自己手下酒的老頭。
“哎,慢動手!”花白胡子信手拈住朝他天靈蓋襲來的筷子,咧嘴一笑,“我們打個賭,以酒為籌。”
“放肆!”
“嗬,”鶴發童顏的老頭一臉陰陽怪氣,不知何故莫名的怒氣便要發作,卻被花白胡子按住肩。
“不知要賭些什麼,你們的資本呢?”主人發話,眾人屏息一旁不敢越矩。親善的笑臉,即使麵對的是衣裝破爛的老人家,其中一位還麵露不屑。江湖多奇人。
“嘿嘿,就是比賽喝酒。”奸笑。
“不知規矩如何?”
“你,”指頭老實不客氣的一指他親切的笑臉,花白胡子邪道,“你從我們兩個之間挑一個與你比酒量,你要是輸了,得付我們今天的酒錢,我若輸了你便可……嗯,這個……”撓撓頭,一時語塞,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好玩的東西拿來抵押,忽的想起懷中的寶物,欣喜的掏出。
“哼,老糊塗不知輕重,連這個都敢拿出來賭。”鶴發童顏的老頭說話間就要動手搶。
有人早一步發話,“這小瓶子我量來也不稀罕,看來這賭是不行了。”
“這小瓶子自然是沒什麼,瓶中之物才是寶貝。”
搖搖頭,“不賭不賭,你這是要我上當呢。”低頭輕笑,眼底一抹淡薄狡色一閃而過。
花白胡子委屈的撇嘴,“真真一個不識貨的人,連千葉蓮也知道。”
倒是我見識少,你何曾說過那是千葉蓮,暗忖。不過……
“千葉蓮……”是什麼?
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酒錢還在那人手裏握著,“看與你投緣,便說給你聽。”
“千葉蓮是療傷聖藥,生長極為不易,這瓶中裝的嘛,就是以千葉蓮為原料,精煉而成的新療傷聖藥啦。隻是還未完成,便是劇毒之物。”
天下果然無奇不有,千葉蓮,他想要它。
“怎樣,光是拿出這寶貝我就是大大的吃虧呢!”
“好,我便和你賭上一賭。”“小生不才,敬領前輩好意。”
花白胡子挎著一張臉,鶴發童顏的老頭更是氣的劈掌便碎了大溫酒家的所有桌椅。
他竟然會輸給一個毛都還沒有長齊的小鬼,自尊心嚴重受挫,更心疼拱手讓人的寶貝。
“我……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心不甘呐!
看著揚塵而去的一隊人馬,花白胡子,不,應該是烏頭白前輩陷入深思。
江湖久不見風雨,但願這不是一個不好的開始。
算了,大不了他和馬生角再度歸隱山林,自己逍遙去,何必勞心於芸芸眾生的死活,各人自有天命,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