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叫甜甜的小朋友曾經問我:“叔叔,白洋澱是什麼意思呀!”這既簡單又深刻的問題使我這自詡為能寫白洋澱小說的人頗為難了許久,終於沒能答上來。
於是,在九月的一天,我約了幾位要好的朋友,特地帶上了甜甜,去秋遊白洋澱了。
白洋澱旅遊景點很多。西去有久負盛名的鴛鴦島、快樂島,還有新建成的九龍潭、乾隆行宮;北去有溫泉城、水上渡假村。旅遊工具有木船、機帆船、汽艇。如果你有興趣,還可以乘坐旅遊飛機在白洋澱上空盤桓一周,做一下跳傘的遊戲呢!我們卻選擇了渴慕已久的荷花澱,選用了最普通的小木船。
其實遊白洋澱最好還是坐木船。悠悠的槳聲劃破了水麵的寂靜,蕩一脈飄逸的波痕;慢慢細數頭頂飛過的海鷗和水鳥;在港汊水道間觀賞滿澱的蘆葦,將雙腳浸泡在水中,隨手抓一把水草和浮萍,又隨手扔掉,一船的人便有一種幽幽的愜意從心底漫上來,就像白洋澱水輕輕地流過,滋潤得不行,心癢得不行。那感覺,確乎是喝了一杯醇香醉人的美酒呢!
我們的小船劃進了荷花澱。那是怎樣的一個荷花澱啊!滿眼的荷葉鋪展著,望不到盡頭,青翠欲滴的綠綠了染了遊人的眼睛。此時蓮花已開過了她熱鬧的季節,偶爾有幾隻遲到的鮮豔點綴在如林如蓋的荷莖和蓮蓬中間,有一種奪人魂魄的稀有的美。
為我們撐船的漁家後生姓王,長著一臉的絡腮胡須,那長長的一綹在腮下飄曳著,很有點藝術氣質。我衝他開玩笑道:“你要是換身行頭,真像個導演呢!”後生點頭一笑:“別人也這麼說過。不瞞你說,俺這裏真來過一個導演呢!中央電視台的,來這裏拍電視劇,叫《荷花澱的故事》,拍了三天,我這隻小船也跟了三天。俺還當了一回群眾演員呢!”大家哇地一聲,表示了驚羨,於是開口閉口叫他“王導”。“王導”是個很健談的年輕人。聽他介紹,這片荷花澱是他承包的,有2000多畝,四周圍上欄網,水裏養魚。澱裏不光種藕,還有大片大片的蘆葦。每年下來,荷、葦、魚的收獲不下10萬呢!我們都為他高興。一個朋友真誠地說:“王導,你真是一個導演,你導演著你自己的生活,很精彩的生活!”
“王導”爽朗地笑了。他長篙一點,將小船撐向荷葉深處,豪邁地將手一揮道:“別人進荷花澱摘一隻蓮蓬一塊錢,你們隨便摘吧!一分錢也不要!”噢──我們不禁歡呼起來。開始采摘蓮蓬了,喀,喀,喀,一隻一隻的蓮蓬被我們甩進了船艙。小船在我們激烈的動作下左搖右擺,像載不動了如許多的快樂和愉悅。那個擅長演講的朋友吟起了詩句:采蓮白洋秋,蓮蓬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蓮子豈止清如水嗎?蓮子更是難得的上口佳品呢!我們急切地剝開蓮蓬,將滾圓、飽滿的蓮子拋入口中,貪婪地咀嚼。那香,那甜,那脆,不到荷花澱,你是無法體驗到的。最有趣的是不到四周歲的甜甜,她頭戴荷帽,將一隻大大的蓮蓬舉過頭頂,甜甜地笑成一朵荷花。我激動地拍下了這個美好的鏡頭。
蓮蓬滿艙了,我們的小船也該出澱了。遠處傳來了悠悠的歌聲:白洋水呀清又純,葦尖尖戀著葦根根;白洋水呀美又甜,青荷荷戀著白蓮蓮;白洋水呀甜又美,情哥哥戀著情妹妹──
循著歌聲望去,但見一隻小船在不遠處停泊著,船頭依偎著一對漁家男女。陽光將他們的儷影投射到了靜美的湖水中。哦,多麼美妙的歌聲,多麼具有詩意的水鄉風情畫呀!
在歸途中,我終於有了關於白洋澱的詮釋。我對小甜甜講:白洋澱是香甜可口、滿口餘香的蓮子;白洋澱是纓花初綻、颯颯爽爽的蘆葦;白洋澱是滿船滿船的魚蝦和菱藕;白洋澱是一首情歌,是一道永遠的風景……
甜甜,我相信這詮釋,你遊了白洋澱後一定會聽懂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