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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順江而下,潘陽先將王鷺送回了平江府,又帶著馮霜回了揚州,大船靠岸,潘陽與漆器店談好價格出了貨,仔細盤點了一下,這一趟江陵執行,除去本錢和費用,一共竟賺了近兩千兩白銀。
連本帶利三千兩銀子放在家裏並不方便,潘陽由馮霜陪著,雇了輛大車將裝上銀兩去賈記錢莊換兌銀票。
“他用浸過水的綢緞糊弄你,你還在他的錢莊存錢?”馮霜不解。
“也許不是故意的把。”潘陽輕描淡寫的說。
“怎麼可能,自己的貨是什麼品相,還能心裏沒數?”
潘陽笑了笑,道:“即便他真的是故意的,我現在也沒有選擇,揚州最大的錢莊就是賈記錢莊,在周邊的州縣都設有分號,兌起錢來就屬它最方便方便。經商做買賣,想賺大錢,還是不要太糾結於往日恩怨才是,所有的事還是要奔著有利的方向去做,當然下次如果再從他那裏進貨,我隻需多留個心眼盤點清楚便可。”
馮霜看著身邊這個男人,聽著他的話,覺得他冷靜得讓人害怕,已經遠不是自己在建康府見到那個乞丐的模樣了。
“停一下。”潘陽突然對車夫喊,“我要看望一個朋友。”
馮霜眼看馬車正路過一片墓園,不解道:“有什麼朋友在這裏?”
潘陽拉著馮霜的手,走進墓園,“我的一個故人,他讓我改變了很多,如果沒有他,也許我不會受那一路乞討的苦難,可也不會遇到你,也許我現在還在江渡縣做一個小郎中呢。”
“你的朋友去世了,埋在這裏?”馮霜立刻懂了。
“確實是去世了,但是他並沒有埋在這裏,他和他妻子的屍體都不知所蹤,我隻將他的一些遺物埋葬在這裏,就當是有個念想吧。”潘陽說。
“沒有見到屍體,也未必是去世了吧,也許……”馮霜試著寬慰潘陽。
“也許吧…咦!”潘陽看到沈瑜的墓碑時吃了一驚。
沈瑜的墓碑十分幹淨,得好像剛剛有人打掃過一般,墓碑前還放著一束鮮花,新鮮的花瓣上仍然存留這露水。
誰會來祭奠他?潘陽思索,他也沒什麼朋友,除了…大理寺的蘇淩?
潘陽帶著滿心的疑惑在賈記錢莊兌換了銀票,剛揣著銀票剛出門,恰好有一輛馬車沿著大路駛了過來,停在了潘陽的身邊。
馬車剛剛停穩,騎馬跟在後邊的隨扈就立刻翻身下馬,小跑到馬車旁拉開了車門,氣派十足。
一個青年被隨扈扶著下了馬車,街上的行人都不禁側目,引人關注的原因之一是因為這輛馬車太過華貴了,揚州這座商業之都,巨賈富豪多如牛毛,百姓也都見過大世麵,可這輛通體由上等的花梨木打造、四匹火紅的烏孫馬駕轅的超豪華馬車,即便是在當年的汴梁也絕不多見,“天子駕六,世卿駕四”,而用四匹純色烏孫馬拉車,這費用則絕非是普通世卿負擔得起的。
然而更加引人關注的是這個從車上下來的年輕人,那修長健碩的身材,那仿佛精雕細琢的臉,那恰到好處的微笑,那略有西域風格的華麗衣著,完美得如同畫中之人。
這個俊美的男子迎麵走來,看到潘陽,略微遲疑了一下。
這一幕被馮霜看到了,她拉了下潘陽的衣袖,道:“那個人一直瞧著你,你認識他?”
潘陽回頭看了看,“不認識啊。不過這氣質…倒有些熟悉。”